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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三十七) 螳螂捕蝉

3个月前 作者: 康托尔尘埃瓶

双手撑住地面,我挣扎着一点点将自己往上攀升,最终当我的双足再次被紧抱无法动弹时,我已然将自己自腰部往上都拽到了地上,我伸了个懒腰又左右转了转,确认自己当真自那污泥之中脱身而出,至少一半如此,而那些仍旧被困住的部分也能在猛地用力后动上几公分,虽然这点距离并不足以使我从此地脱身,但至少能够证明我脚下的土地确实变得松软了。

受到了鼓舞的我仍奋力的晃动着双腿,一来是希望或许能够帮着松土,二来也是想要以此来使自己始终记得自己本不是草木,乃是生在天地之间以双腿行走的人类,随后,我便不小心提到了一个毛绒绒的小生灵,它在一声尖叫后自地里探出头来,用如同海星一般的鼻子对着我吱吱的叫着,而它那双锋利的爪子,便是帮我自这画地为牢的囹圄中解救出来的利器。

“抱歉,我再不乱动了。”我赶忙使自己的双腿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弯下腰几乎是匍匐在地的向那救我出来的恩人道谢,而如此我们便能面对面平视了,虽然此处的光线实在太暗,我所看到的一切都仿佛是褪色了的画卷,而那位鼹鼠小姐更是畏惧阳光且眼不能视物,但这样至少能够让我看她看的更清楚些,毕竟她将自己的脑袋探到地面上来的时间实在是有限。

听请她跨越梦境进入我的回忆之中出手相助的析蝶先生说起,她便是那日它与之在转轮大人的衣摆之下玩过捉迷藏的那位侍从,她或许是转轮大人的一位隐秘的祭司?或许是更高地位的存在?无论如何,能够与转轮大人如此亲近的她想来地位还算得上是显贵,但这与她在林地如此名不见经传有所相悖,或许是因为她总是惯于隐藏自己的缘故,于黑夜与地下。

那我大概算是少数曾经见过她的人?我真想要摸摸她的皮毛,那一定舒适的如同石上的青苔,但为了不要触怒她,我还是管好了自己的双手。或许她是林地新的守卫?看守着林地的大门又住在那口传说被月光照亮的井中?不,那应该没有可能,她如此惧怕黑暗,而那月照之井可是据说在燧石大人将那盏长明灯中的火焰收走后整个林地最明亮的地方,胜过其他。

而且说来也怪,她与我见过了所有林地居民长得都不太一样,但她长得有些像转轮大人,至少是与我在那些已然萧条的神庙中所见到的风化破碎的偶像很是相像,而在那里仍旧坚守的苦行僧口中与那神庙一样支离破碎的传说里,那位不知出于什么缘由被斩杀的林地守卫也同转轮大人有些相像,因为它是经由其亲手受造而非颜色晕染而生,或许鼹鼠小姐也是一样。

那么她会是转轮大人亲手所塑?但她却又如此可爱,我光是想想便要笑出声了,毕竟她除了那对爪子有些吓人外其余部分甚至能够称得上是小巧可爱,尤其是那个体型,我敢保证她也就只有我们花店里那摆在架上的花瓶那般大小,或许稍微大上一些,但至少我往后若是要答谢她今日的恩情要送上朵花什么的,一定要记得不能用花瓶盛装,否则那画面堪称滑稽。

我一个人类尚且如此,在转轮大人手中会是如何呢?有人同我说司辰大人们与我们对大小的认知不尽相同,他或许觉得一粒沙子雄伟如同高山,或许觉得我们人类所建筑的最宏伟的城堡只是戒指上米粒大小的钻石,但我可不这么认为,见过转轮大人以人类的身形出现于面前的我,只觉得鼹鼠小姐在他的掌心都会显得太过空旷,只怕是一节手指的大小差不多了。

或许是因为我那近乎五体投地的滑稽道歉使她消了气,或许是因为我已然注视她太久又笑的太傻,鼹鼠小姐连轻轻哼一声都不愿便向着自己脚下挖土打算回地里去了,而她那不拘小节的动作也使我大饱眼福,以至于没有听到头顶那风摇动树叶的声响中混杂进了几丝不算响亮的振翼声,直到一道黑影斜刺下来,抓住了那鼹鼠小姐小巧的双足便要往高处攀升而上。

那才是林地中常见的居民!它们危险而残暴,至少我的父母是如此教导我的,而我童年时期的每一场梦魇往往也都与它们有关,它们向从我父母的手中将我绑架,它们想要拔下我发间皮下的花草,它们想要撕开我的皮肤,切开我的背,还想要将我带到天上,最后摔入这片无光的林地,因为浑身的骨头都被粉碎,而皮肤却逐渐坚硬如同树皮,我便再也见不得光。

最后这一点对于鼹鼠小姐来说可能没什么不好的,但前面的那一切都不是正常的生物能够忍受的,我不知道她究竟在林地是什么地位才导致了她身上的种种矛盾,但我知道的是连有人想要摔死自己家养的小动物都要阻拦的我,没道理在对方是自己的恩人的情况下就怯懦的躲到一边,只因她或许并不德高望重或许尚且身负隐情,但我的腰此刻却怎么都直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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