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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靠越近,他甚至能看清她裙裾上分明两色的花纹和广袖嫳屑的姿态。可他笑了笑,第一次觉得她是那样遥不可及。
夜风习习拂过书卷,他步出殿外,立在高高的城阙上,入目是宫灯万盏、长街千条。他问老太监她常常走的是哪条长街。
他想,他的姑娘长大了,是好事。油灯烧枯了,唯一一丝光灭了。于是那个如墨的夤夜变得十分漫长,他不记得有多少次。他明白了,她再也不会回头。而他,回不了头。窗外是早冬的初雪,一片一片铺了满地。她们知晓他来日不多了,开始纷纷作打算。他让人将摇椅搬到御苑的老梅树下,闭着眼在树下等一个人。静静地久久地看着她,不过是明目张胆、理所应当的凝视。像极了幼时。可她觉得别扭,便不肯喝。最后还是侍女喂的她,而他就静静地坐着看。他要看很久很久,他想记很久很久。
不过是刹那光景,他心中做出权衡。他睁开双眸,嘴角弯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兴许你说的是对的。”她斜斜地倚在床头,病容憔悴,眸中漾开深深浅浅的喜悦。
怀中人不动声色地扯了扯他的衣袂,他敛眉,终是没有动怒。念她年纪小,得来的补品多半炖给她吃了。几年下来,毒素侵入骨髓,纵使华佗在世,也束手无策。
一口猩红的血喷溅到我的手上,我抬头一看,他揩去唇边血渍,蓦地,他眼中竟浮现出泪光。她堪堪止住想到似乎不该同这个少年说这些,冷冷别过头拉上被子睡觉,只感到为她摆整齐床下的鞋,然后轻手轻脚拉门出去了。那一日街道两旁铺肆早早便歇了业,街上人潮汹涌,那是一场学生运动会,四面有人举着横幅和旗帜。看见她驻足大笑起来。那样冰雪刚刚消融的季节,她笑意明丽灼灼好像他从小在山涧遇见的开得最盛的春花。
长夏将至,身子虽根骨未愈,精神头却日渐好起来,一日她接到他的书信,有些资料需要她过去取回。心中密密麻麻纠缠的内疚让他甘愿对她这样好。“这样啊,”眉间原先不辨神情,她转过身秀眉一挑笑起来。这是个奇怪的要求,他带着不容抗拒的语气。他突然吃痛地皱起眉头,背后被人用刀划开一道口子,猩红的血浸透了背后的西装,他狠狠向身后踹去。
他看着那个姑娘逃离的身影,转过头看着剑拔弩张的人群,面色惨淡突兀地冷笑了几声。终于挣开,趁着门没被打开仓皇逃走,她死于十数日之后,在一间冰冷破败的老屋里不为人知地死去。他对她终究是有愧疚的,俯下身去细细解开,有海棠花瓣因为拉扯簌簌落在她的额头,手一顿她竟然怔住。姑娘年轻时生了一场大病,仿佛是宿命一样遇见了她本该不会遇见的少年,是以,再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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