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桦打量着木封,这年头的贫富差距总体来说不大,却也能看出木封的生活不怎么样,看他穿的汗衫明显就小了一码,领口都破了,应该穿了好几年。
焦桦刚才说话的语气不太好,但他想到木封的家庭情况,这孩子还能考入京城大学,还是多加了一句,“我的工作有些特别,你要是不愿意,这里住一个晚上,明天我给你买去京城的车票。”
木封倒是没有太在乎焦桦的语气,他觉得可能有才华的人多少都有自己的脾气,反而一下子就抓住了焦教授话里的重点,挖死人?木封愣了一瞬,他马上就猜测起了焦桦的专业,高老师说焦桦是他的学弟,那么两人的专业应该相似。听说京城大学的考古系很出名,看到焦桦的手,应该也是长期在田野作业的吧?
“焦老师,我是要帮忙去考古挖墓吗?”确实,有些人对挖坟这事情有忌讳,但是对于不信鬼神的木封来说这并不是问题,他怕的是自己的专业素养不到位,给别人添乱。“可是,我对这方面一点也不懂,我要去读的是数学系。”
焦桦转头看了一眼木封,这小子能把不给别人帮倒忙放到第一位,而不是说什么忌讳与否,就冲这点也能考虑一下用他。“你能干什么专业的事情,就是打个杂,我说什么你快一点记下来。这次只是外围工作,不用真的挖墓,就在外头晃一圈。”
焦桦把当前的情况向木封简单介绍了一下,他确实是京城大学考古系的教授,这次来洛阳是为了古墓博物馆的筹建事宜。
众所周知,华国是一个文明古国,从历史发展上看陕西、河南一带曾是几个王朝的政治中心,几千年过去了,这里的墓地怎么可能少。到了八十年代,国家一方面开始了改革开放,另外一方面对于那些传统文化也想要慢慢捡回来了,其中河南洛阳就要开始建一座古墓博物馆,把华国的历代墓葬也展示出来。这是一个比较大的工程,因为这个项目包括了要把一些墓葬搬迁到馆里。
“现在也就是筹建,我们考古系的几个老师也是来帮忙的。”
焦桦告诉木封建立一个博物馆要考虑到方方面面,包括选址、馆内的保存设备等等,这些还都是庞杂的小事,而展品却是最关键的。陕西多的是墓,有的被盗了,有的没有被发掘,既然打算要把古墓搬迁到博物馆里,周边的这些墓葬当然也要考虑进去,焦桦这次来就是初步考察一下。
“你也知道77年国家才恢复高考,到今年也才七年的时间,考古系的人手也不足,本来这次是我的学生要跟来,他正巧病了,时间不等人,现在距离开学还有一个月,我要找个听话能做事的,老高就推荐了你。”
焦桦说到这里又严肃地看向木封,“我没有要求你懂什么专业知识,就守着两条,别有太多的好奇心,别不听指挥。”
木封还真没有太多的好奇心,对于历史这东西,他就是想有好奇心,也要有先天条件。别忘了,他是个理科高手,但是对于语文特别是古文,一直都是七窍只通了六窍,真是一窍不通。在高考的时候,可以押题、突击的考过去,但是真要遇上了动真格地让他看什么文献,这绝对是相顾无言完全看不懂。
其实,就连木封自己也弄不懂,他暗地里想过,明明自己那么聪明,为什么就跌在这古文上了呢?看古文的时候,总好像是隔着一层纱,怎么也看不清它背后的意思,仿佛这层纱是被人故意蒙上的,只要戳破了,他就会窥探到天机一样。
用二十多年之后的话来说,木封这个脑洞有些大。
“焦教授,我绝对遵守这两条。”木封也不怕自曝其短,把自己古文弱项这一点先说了,“我与古文真是不对付,只要不让我看那些,我都能尽全力帮忙。”
焦桦自是知道木封的情况,老高都给他交底了。其实焦桦真要缺人手,在京城大学里会找不到一个可以用的?他答应了老高,也不过是为了帮一把木封,莫欺少年穷,做老师没看到也就罢了,看到了就帮一把好苗子。
“好了,叫我焦老师,教授什么听着别扭。”焦桦扔下了这句话,算是认可了木封这个打零工的。
就这样木封匆匆上工了,焦桦开出的工资是十块钱,认真说有些多了,因为木封做的就是跑跑腿,记录下焦桦说的事情,就连归纳整理资料都不用做,而木封看不明白,不能瞎归整。
不过这段时间,木封倒是见识了很多东西,这辈子他原本应该不会有机会接触的。他跟着焦桦跑了洛阳的四周,进了一些墓穴,这些都已经开始由国家勘探,焦桦要实地再观察一次,分析评估应该把哪些放到博物馆里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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