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雨祭台的修建工程,比陈胜预料中的要大得多。
主要是他对占地二十四丈、高三丈这个数据的概念,太模糊了!
直到陈守请来的工头,指挥着家里的叔伯们拿着一根根一丈长的绳索,在农庄中心处围着一座荒土包开始放线的时候……他才陡然反应过来,特么的一丈是三米多长啊!
占地二十四丈,也就是占地二百多平米,都快赶上大半个篮球场了!
再加上三丈高,也就是十米多高。
虽然第二层占地只有第一层的一半,第三层又只有第二层的一半。
但那也是十米高!
更何况还要挖土,压实!
这工程量,就算是真弄个十来台挖掘机来,怕也得干上两三天才能完工。
更何况是人力?
就算是行商陈家的伙计们,最低都是锻骨三四重、扛上三四百斤的重物还能健步如飞的壮劳动力,那也绝对不是一晚上就能弄出来!
当“胜·文科生·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陈”意识到这是多大的一个工程时,他整个人都懵了……甚至都开始怀疑,为了这百十亩地,弄这么大工程,到底值不值得?
反倒是行商陈家的伙计们,丝毫没有被这庞大的工程量给吓到。
他们拿着铁锹和锄头等等工具,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嘻嘻哈哈的说着什么“吃了一辈子风沙,这还第一次和田地打交道”之类的玩笑话。
他们当然不是瞎,陈胜能看到的事情,他们当然也能看到。
只是相比于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去走货,这活计除了累点,的确没什么难度。
而且他们更明白一件事:陈家父子折腾这些事,就是为了给他们弄一口吃的!
这些事,他们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
一家人,他们不会与陈家父子矫情。
在需要他们出力的时,他们也不会吐半个不字儿!
……
陈胜不是很确定,这活到底能不能干……如果是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弄起来的话,那也就没必要了!
但很快,他就听到陈守请来工头说,这个荒土包规格和土台相差不远,修整修整就能改造成土台的规格,以他们家的劳力,抓紧点两天就能完工的时。
他心下登时松了一口气……感谢荒土包大哥无私奉献,完事了一定给立个牌位尊你为土地神。
是夜。
行商陈家百十号伙计,燃起篝火堆,加班加点的修整土包。
他们先从上方将这座高有十五六米,长宽却只有十四五米的陡峭荒土包挖开,将多余的泥土推到下方。
挖到差不多十米高的时候,再从土包上下来,将推下来的泥土一点点铺平到放好线的整个土台空间之内……
陈胜也没有回家,就在工地旁胡乱搭了窝棚,用随车带来的各色布匹,就地制作阵旗。
二十八面星宿阵旗、六十四面卦象旗,每一面皆有细微的差异,旁人帮不上忙,只能他亲自手制……权当陪着这些熬更守夜的叔伯们了。
只是有些担忧他今晚没回家,清娘会不会担忧他。
往日在家中,他要不去睡,她都不肯去睡的。
也是直至此时,他才恍然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不再只是清娘放不下他了,他也放不下清娘了。
……
夜半。
一阵暴烈的马蹄声迅速由远及近。
窝棚里打瞌睡的陈胜被其惊醒,手脚并用的爬出窝棚,望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就见一骑冲破夜色而来,是陈刀!
“二爷、大公子?”
他冲入施工现场,勒马疾呼道。
陈胜见状,连忙迎上去,“刀叔,出什么事了?”
他话刚出口,光着膀子满身泥土的陈守就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一把拽住陈刀坐骑的缰绳,急声问道:“刀子,可是那群流寇摸过来了?”
陈刀跳下马背,语速急促却不慌乱的快速道:“来了,奔常家庄去了!”
陈守:“常家庄?”
陈胜:“来了多少人?”
父子俩同时开口,内容却大相径庭。
陈刀:“约莫有二三百人,三十余骑!”
陈胜失声道:“这些人还有战马?”
陈刀摇头道:“都是些拉车的驽马,算不得战马。”
‘驽马也是马啊,有马没马区别可大了!’
陈胜暗道了一声,心头大感棘手。
陈守也觉得此事不好办,烦躁的抓了抓头皮后,将目光投向陈胜:“瘪犊子,你觉得该咋办?”
陈胜好玄没给他一个白眼球,心道您还真是当爹的,无事大郎,有事瘪犊子:“阿爹,常家庄有多少人?可有村勇?”
“没有!”
陈守想不想的答道:“常家庄距县城不过一抬脚的功夫,往日里不有山贼盗匪劫掠之忧,便未组建村勇。”
陈胜正要说话,一道声音插了进来:“常家庄虽无村勇,但有常威常军侯在,当不致轻易被流寇破庄!”
是陈虎。
陈胜忙问道:“二伯,常威是何人?”
陈守接口道:“老子怎生把那厮给忘了……那厮曾在扬州搏浪军中为卒,七年前曾随军攻入百越之地,积功至五百主、假军侯,只可惜为人又臭又硬,终是没能做上军侯之位,只得引伤卸甲,之后曾在郡部之中领兵,然最后还是因与上官生隙,怒而归田!”
他顿了顿,总结道:“总而言之,是个有真本事,但脾性极差且油盐不进的人物!”
“嗯?”
陈胜奇怪的看了陈守一眼。
陈虎会意,笑道:“你爹当年也曾动过拉那厮入商队的念头,然上门拜会三次,都未得那厮一个好脸儿。”
陈胜拉长音调“哦”了一声,又问道:“二伯,常家庄有多少人?”
陈虎看了看陈守,见他垮着张脸不做声,才道:“常家庄是大庄,论人丁声势,只在王家庄之下……少说也有四五百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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