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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2023-11-04 作者: 折枝伴酒

第 15 章

沈棠心原本以为,李先生的事儿就那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没想到才过几天,又开始连人带花来科室报到。

好说歹说,才以妨碍工作为由将他请了出去。

“你没跟他说你不喜欢他?”时露打趣着问。

“说了啊,不管用。”沈棠心耸了耸肩,把用完的器械往回收盒里扔,“露姐,这种情况咱能叫保安吗?”

“不能。”时露满脸同情地望着她,“你以后出门千万要当心,万一这痴汉有点儿变态呢。”

沈棠心立刻打了个寒噤。

“别怕小棠,我保护你。”赵青严说,“我们是好朋友。”

时露挤眉弄眼“哟”了一声:“你就没有私心啊?”

赵青严坦率道:“我当然没有。”

时露咋舌:“鬼才信你。”

“徐主任说得对,喜欢是一个人的事,如果得不到回应,就要学着跟自己和解,而不是逼着人家回应。”赵青严说得一套一套的,“其实当好朋友也不错,谈恋爱还可能分手呢,好朋友永远都是好朋友,对吧小棠?”

沈棠心盯了面前的桌子几秒,才蓦然回神,“嗯”了一声。

“小棠你怎么了?”赵青严发现不太对劲。

“没事。”沈棠心摇摇头,“我去洗手间。”

转身时太过匆忙,鞋尖重重地磕在桌脚,钻心的疼痛自神经末梢迅速地蔓延。她眼眶泛酸,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脚仓皇而逃。

沈棠心心里憋着一股气,像是三年前被她抽空了藏到角落的一个气球,忽然接触到久违的空气,又被吹得鼓鼓囊囊,带着些陈腐的气息闷在心口,怎么也挥之不去。

她凭什么瞧不起李先生呢?

自己曾经不也是那种不识趣的人,得不到回应,逼着人家回应,连尊严都不要了,也没换来半分怜悯。

原来他一直都是那样想的。

怪不得她那么自我感动地追逐一场,甚至连在他记忆里做个孤魂野鬼的资格都没有。

沈棠心站在安全通道的窗口,脑子里万马奔腾着,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手机突然响起来。

她吸了口气,整理好心情,才摁下屏幕上绿色的键。

是徐晋知。

她稍一迟疑,对方先开了口:“来急诊。”

***

沈棠心第一次进手术室,结束时已经天黑了。

时间悄无声息地溜走了八个多小时。

换好衣服从休息室出来,正看见徐晋知站在走廊里,白衣黑裤,长身玉立。走廊里光线昏暗,男人逆着光的轮廓越发显得硬朗深邃。

沈棠心没什么特别反应,平静地问:“徐主任还不下班吗?”

“去吃个晚饭。”他单手插兜,垂眸看她,眸底带着暖色,“要不要一起?”

沈棠心刚要拒绝,转念一想自己最近好像有点过于麻烦他。工作上的事就罢了,前几天他总帮自己停车,也应该道个谢。

现在刚好有空,请他吃顿饭也不错。

于是她点头答应:“好。”

徐晋知唇角微勾起来:“走吧,附近有家不错的餐厅。”

***

餐厅取名叫“南山”。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南山”。

闹中取静的一栋三层小竹楼,竹片上缠着细细的藤蔓,黑夜里暖白色的灯,将整栋楼晕染得别致而浪漫。

里面的装修风格也是古色古香,雕花月洞门,实木餐桌椅,天花板垂下来一串串色彩斑斓、形状各异的花灯。

他们坐在二楼临街的位置,旁边的窗台上并排放着几只高矮各异的青花瓷瓶,里面开的却都是一模一样的黄色雏菊,幽香若有似无地钻进鼻间。

“看看吃什么。”徐晋知把菜单递给她。

沈棠心接过浅金色绸缎封皮的菜单,也不矫情,点了她爱吃的排骨和虾,又抬头问徐晋知想吃什么。

徐晋知点了一道时蔬。

还有一道叫做“诗礼银杏”,她好奇问那是什么。

餐厅里灯光不够充足,像是特意营造出的朦胧氛围。徐晋知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头微微前倾,深褐色的眸在昏暗暧昧的光线里显得格外明亮。

他认真地对她解释:“孔子第五十三代孙孔治建造诗礼堂,堂前有两棵银杏树,苍劲挺拔,果实硕大丰满,取来入食,名曰‘诗礼银杏’,是孔府宴中的传统菜肴。”

沈棠心点点头,“哦”了一声,心想也就是银杏果子。

这名字起成这样,作为学生的她,今天这顿饭倒是非请不可了。

后来这道菜被端上来,让她有些许惊喜和意外。分量不多,黄色的小果子摆盘精美,旁边还放着一朵玫瑰花。

经过处理的果实一点都不苦,入口软糯,略带甜味。

“这道菜有敛肺定喘的功效。”徐晋知还没动筷,端着青瓷茶杯望着她,“我看你最近咳嗽,可以吃一点。”

话音未落,银杏果从筷子间滑下去,掉进碗里发出清脆的响声。沈棠心低头垂眼,心底绵绵密密地发痒:“嗯。”

小龙虾要价两百多,却远比不上大排档里一百多一盘的分量,绕着盘子摆了一圈。但每一只从头到脚都是完整的,个头大而精致。

沈棠心戴惯了服帖的医用手套,不喜欢餐厅里这种松垮垮的塑料手套,索性把手用湿巾消个毒,直接去剥。

但她忘了把袖子挽起来。

等意识到这茬的时候,已经是满手红油了。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蕾丝长袖衬衫,袖口是敞开的花瓣形状,看上去岌岌可危。

沈棠心面色犹豫地望向对面的男人。

他没有吃虾,动作优雅地拿着筷子,手指白净而修长。

像是感觉到她的注视,抬眸看过来:“怎么了?”

沈棠心迟疑两秒,还是打消了那个不妥的念头:“没什么?”

她继续给自己剥虾,小心翼翼地抬着手腕,既要避免袖口沾到油,也要避免因为抬得过高,油顺着手腕滑下来,十分艰难。

就在这时,徐晋知忽然起身朝她走过来,见她一时间愣着没反应,低沉嗓音里夹着浅浅的揶揄:“不是想挽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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