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钰淡淡地说:“时间节点把握得很准啊,不愧公安干线的。”
听出话里嘲讽成分,庞森摇摇头道:“分局长这批人事调整提拔副厅待遇,以后市局更他没辙了。”
陡地想起管委会那份名单里提拔两名正处级局长,另有一名局长提拔副厅待遇……
“分局长姓屠?跟屠郑雄屠书记什么关系?”白钰问道。
庞森笑笑:“嫡侄;上任公安局长也姓屠,屠书记的小叔;这不刚退下就由屠友军顶上去,干两年正处今年提拔副厅。分局本来就是副厅级单位,这么做也不奇怪。”
什么叫做不奇怪?庞森的说法就很奇怪。
“柏书记来湎泷两年了,按说应该清楚市局与分局之间的微妙,怎会凌晨五点多突兀报警又突兀要求治安支队出警呢?”
“据她事后解释好像跟失踪的王丹丹有点亲戚关系,也非常喜欢那个孩子,”庞森道,“您到湎泷那天上午分局方面发了个简短的接案处理说明,我也转给柏书记了,她没说什么。”
白钰想了想,道:“分局是市局的分局而不是管委会的分局,职责范围内的工作庞市长还得管起来,不然分局出了事不可能追究管委会,要拿你市局负责人开刀。”
“白书记说得是,我又何尝不想啊?”庞森道,“其实每任市局领导都面临同样难题,也多次向省公安厅反映过,但……主管全省公安条线的是副省长,主管全省港口条线的也是副省长,他俩能不协调好关系吗?结果受累的还是市局,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市局传达部署省厅精神、工作要求等会议,分局从来不参加?”
“顶多派位副局长过来,有时干脆中层干部,反正屠友军从不露面。”
“故意拿架子,还是怕被截住?”
庞森犹豫良久,道:“二者兼而有之。早在二十年前分局长就不是市局党委成员,而由分局正委参与,屠友军有理由不来市局;另外这家伙从当分局治安大队、副局长期间就一大堆举报信,从包养多个情妇争风吃醋到分局闹事,到插手港口工程项目大肆捞取好处,以及伙同黑道滋事勒索控制运输物流等等。举报者知道到管委会告状没用,纷纷寄到市纪委、市局乃至省相关部门,屠友军虽仗着屠书记四处宣称‘清者自清’,还是有点怕,绝大部分时间都躲在港口足不出户……”
白钰问:“这些问题到底是否存在?”
庞森回答得很巧妙:“很多举报都是实名且自称当事人,有些细节也符合外界传闻,生动具体,但真相怎样就需要立案调查了。”
白钰“哦”了一声,话题转到增加警力维护市区到银秋滩沿线建筑工地等,最后才微微提了下“拿出切实方案加强对辖区所有分局的有效管理”,庞森心领神会记下他的指示。
临近中午,白钰唤来岳汉城直截了当道:
“事至如今证明你那天晚上所言非虚,湎泷局面甚至比形容的更糟,关于屠郑雄与屠友军,你有什么可提供的信息?”
岳汉城欣慰地扬扬眉毛,道:“谢谢白书记信任,我说过我身后站着无数位对湎泷命运饱含忧愁的党员干部……我不敢评价白书记上任以来所做的工作,但我们都看到您坚强的信念与意志,这就足够了。屠友军,屠郑雄最信赖也是最亲密的自家兄弟,六大金刚排名第二……”
“六大金刚?”
“哦对,屠郑雄手下有六个铁杆心腹亲信合称六大金刚,排第一的是他儿子屠晋金,目前在特殊综合保税区(航运处)任国际航运中心主任。”
“老子英雄儿好汉啊。”
“摆明了将来接屠郑雄的班,”岳汉城道,“屠友军与屠郑雄家关系非常好,花钱上了个三本毕业后就到屠家最看重的港运核心做民警,之后两年晋升一档进步神速。屠家不便出面或不愿沾手的脏活累活都是他干,所以多年来寄到省市两级的上百封举报信反映的问题恐怕有一半是背锅。”
白钰颌首道:“汉城这个说法合情合理,不然屠郑雄也没必要硬帮民愤极大的表弟,象吴智功说拿就拿掉了。”
岳汉城道:“以前……早在二三十年前屠家就想染指市局这一块,说分局局长是副厅级应该可以调到市里当副市长兼公安局长,被省主要领导否决了。由此看来省里对屠家也有清醒的认识,容忍的底线是仅限于港口范围不准越池半步。”
“妥协下的共识……”
白钰仅说了半句继而道,“管委会人事调整名单上有个叫黄婧的年轻女干部,34岁就提拔生态和市容管理局局长,又是什么来头?”
岳汉城轻蔑地笑笑:“白书记看过她的履历,第一行是管委会后勤处工作人员吧?其实是合同制服务员,职校毕业后到机关食堂端盘子——我不是瞧不起端盘子,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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