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专员示意陪审员准备记录,然后以暇好整道:“晁克维涉及经济犯罪性质非常严重、金额非常巨大,侵吞国有资产,非法占有、贪污国家财产,操纵控制大型工程招投标,还有七宗非法拘禁和伤人案的指控,按说应该受到严惩!但我在您面前说一句,晁克维的所作所为,如果不是您充当保护伞,事事护短且明知他利用您的权势大肆捞钱却佯装不知,他绝对不可能堕落到这等程度,您觉得呢?”
晁健辩道:“很多事我的确不知情,很多事是克维受那帮狐朋狗友怂恿干的,不能都记到他头上,正因为觉得冤枉,他才决定远走它乡……”
“晁健同志这就不实事求是了吧?据有关部门掌握的情况,晁克维畏罪潜逃到澳洲前后五年里,前后通过地下钱庄、国外保险基金、电子货币等转移了六亿人民币!六个亿什么概念,靠他做正当生意能赚到吗?结果是拿着贪污腐败的钱在外挥霍浪费,买最好的庄园、最炫的豪车;泡最漂亮的女人;平均每个月举办一场酒会……您儿媳、孙子;您爱人等等都跑到澳洲定居,您成为名符其实的‘裸官’,可这重要信息两年后才正式向组织汇报,我没说错吧?”
“只要是证据确凿的涉案金额,都可以退,”晁健道,“我也愿意配合专案组调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我需要组织上给一个承诺即确保家人平安!”
袁专员又举起一张照片,画面上的男孩正躺在病床上睡觉,从脸色、皮肤看还比较健康。
“您的孙子晁小宇,因时差关系正在补觉,目前也处于警方保护之中。”
身为体制中人,晁健深知“保护”的内涵,苦笑道:“儿子孙子一网打尽,想必老婆、儿媳都落到你们手里了,是吗?为办这桩案子,你们真是不惜代价呀。”
袁专员斟字酌句地说:“以我获得的授权可以这样答复,如果您配合专案组调查如实交待,晁克维经济犯罪问题可以视退赃情况从轻处理;晁小宇可以改名换姓得到严密保护,不因您父子的问题受到影响。”
晁健这种思想传统、保守的,此时压根想不到打听老婆和儿媳等家人下落,儿子孙子才是心头肉,沉吟半晌道:
“行,希望组织部门说话算数,也不枉我革命工作几十年。”
袁专员取过谈话提纲,道:“刘老出访中亚回国的时间、线路是两天前中办内部密电发给省委的,看到这份密电的有三位,省委书记饶军,您,还有坦萨警备区辛首长。”
“是的,按密电阅读权限是我们三个人。”
“饶军同志已经通过了审查,证明与此案无关;辛首长事发后第二年因病身亡,但临死前向秘书透露您参与了此案。”
“我没有。”
袁专员神情一整:“晁健同志,别忘了您刚才的承诺!”
晁健轻轻叹息,隔了很长时间道:“我真的没有……但我……但我违反保密规定私自透露给了一个人,事后想想既懊恼又害怕,可惜悔之晚矣!”
“透露给谁?”
“当时省委办公厅常务副主任妫海德。”
“是他主动问,还是你主动说?”袁专员似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不动声色继续问。
“也……没有主动被动一说,可能就是不,不太妥当吧,”晁健道,“密电是在机要室看的,按规定现场签字后随即密存归档;出门时辛首长乘电梯下楼,饶军同志到七楼开会,我比他俩慢了半拍,正好遇到妫海德。在省委办公厅他归我负责的口子,平时比较熟悉也比较随意,看到我笑着说三位大领导同时到机要室肯定出了大事,好事还是坏事?我也是丧失警惕性了,随口说不好也不坏,有位大领导要从上空经过。”
“就这一句?”
晁健低头道:“就这一句,但那几天新闻里都播刘老出访中亚,内行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这是我的严重失误,不该随意泄露绝密信息……刘老航班失事后我也怀疑过妫海德,内心惴惴不安;但他始终没被传唤,也未接受到内部调查,我也就……就抱着侥幸心理……”
袁专员问:“案发后,你俩有没有谈论过这件事,或者提到‘上空经过’的话题?”
“没有,绝对没有!”
“妫海德后来提拔为市委书记,是你在常委会力荐的吧?”
“要任命市委书记,哪是省委副书记能说了算?”晁健苦笑,“妫海家族在西北的能量众所周知,我只不过出头提议而已。”
“五年任期满了之后,你又以妫海德进省委常委作为退二线的条件,我说得没错吧?”
晁健目光定定出神,沉思两三分钟后道:“这当中有个交易,现在说出来也无所谓……我外甥在原山某地当市长,就在提拔市委书记前夕辖内发生一起严重生产安全事故,怎么界定责任完全掌握在省里——或者免职;或者处分;或者平调到略差的地方继续当市长。妫海德却说有办法让我外甥不受牵连且照样提拔市委书记,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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