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政办主任是经济副乡长的亲信,又是全商林找不出同款的怪现象,又从侧面证明周海、支河性格不是一般的软,而是相当软。
他俩还好,态度没放在脸上,倒是劳志勇处处瞅林良飞不顺眼,经常变着花样刁难。
“劳书计,我确实不能喝酒,刚才……已经拿饮料敬过您了。”林良飞赔笑道。
劳志勇扬起脸道:“敬酒敬酒,当然拿白酒才算敬,没有敬饮料的道理吧!良飞!良飞同志!咱俩同桌吃饭也有二三十回,每次我都正儿八经地敬酒,每次你也正儿八经地拿饮料搪塞。家里同志无所谓,今儿个难得白乡长到山原指导工作,从开始到现在已经敬了咱们五轮,你再不行也不能丢咱山原的脸,应该恭恭敬敬地敬白乡长一杯白酒,大家说怎么样?”
白钰赶紧说:“喝酒随意,不能喝就不喝。”
周海眯着眼笑,支河软绵绵应了一句:“我看成……”
叶德宇也怕众怒难犯,劝道:“良飞就拿小杯子意思一下,白乡长会理解的。”
林良飞简直被架在火上烤,无奈之下倒了浅浅大半杯敬白钰,一咬牙喝掉,酒杯里却还有硬币大小的残酒。
劳志勇却没放过他,阴笑道:“良飞先敬客人,接下来该轮到山原乡领导吧?第一个该敬周书计。”
“不不不,我真不能喝了……”林良飞已经满脸通红。
这下子周海不痛快了,轻飘飘道:“人家是大学生,瞧不起咱农民出身的。”
林良飞是以大学生村官身份考取的公务员,有水平,有跟村民打交道的经验,这是叶德宇竭力提拔他的原因,完全出于公心。
叶德宇又出面打圆场:“良飞的确不能喝,劳书计别为难他了。”
劳志勇故作诧异道:“我为难良飞吗?没有吧!山原不知多少人想敬周书计、支乡长的酒可惜没机会,良飞倒好,有机会非不敬!他能喝第一杯就不能喝第二杯?好事成双嘛!”
“好事成双……”
叶德宇只得又做林良飞的工作,道:“你再倒一小杯敬一下以周书计、支乡长为首的乡领导。”
“一网打尽啊,喝不起来,喝不起来!”劳志勇连连摇头。
周海流露不以为然的神情,支河悠悠道:
“良材擅长搞群众运动啊。”
觉得叶德宇要发作,白钰在桌底下拉他手,却慢了半拍没碰到,果然叶德宇沉下脸道:
“劳书计,良飞因为喝酒当场醉倒过,也送到医院急救过,具体情况领导们都清楚!偶尔开开玩笑还可以,如果一而再再而三勉强就过分了!”
劳志勇怒道:“我捏他的鼻子灌酒了吗?一小杯而已就翻脸啊!就这一小杯还是应你叶乡长的要求,周书计的话都不听!党委书计管不了党政办主任,天下奇闻!”
这话打击面太大,周海都不爱听,敏感地说:“党政办为党委和正府服务!”
支河紧接着说:“我连副乡长都管不了,还能管党政办?”
一时间局势大乱!
除了司机作为酒席上唯一的客人,白钰尴尬不已。但这种场面半个字都不能多说,说了就得罪人。
好不容易捱到散席,临别前叶德宇紧握白钰的手感慨道:
“基层工作难呐,喝顿酒都吵得鸡犬不宁,可以想象党委会什么状况!发奋图强把工作搞上去,早日脱离苦海,山原我真是呆够了!”
回苠原途中,看着车窗外连绵起伏的山脉,白钰呆呆地想:只要在官场一天,哪里不是苦海?山原这样矛盾公开化摊开来吵,远远比苠原的裸女计、密谋暗杀要简单得多。
三月中下旬接连筹备苠原通往县城、通往山原以及三条贯通国道省道的串村公路,展克鹏注册的柳园林业公司正式开张,一时间苠原乡路面上挤满了各种各样的车辆,热闹非凡。
春节后一个多月白钰真是忙得马不停蹄,加上蓝朵好像无须工作似的,始终呆在蓝依那边,一对小情侣连亲热的机会都没有。
周五下午,白钰埋头审核各村送来的基础设施建设和小水利工程项目,连续三个小时没离座聚精会神打发一个村接一个村村主任,疲倦地揉揉眼,喝了口茶,眼皮都没抬道:
“下一家等五分钟,我闭目养会儿神。”
无人应答。
白钰诧异地抬起头,发现对面坐着戴口罩、气鼓鼓的蓝依。难怪村主任们都知趣回避,知道女朋友上门算账来了。
“哎,我的蓝依……我知道好几天没过去,主要是碰到蓝朵就吵架,手里的事情又做不完……”
白钰赔笑道,“我已想好了,等下个月春暖花开的时候,一定抽时间陪我最心爱的蓝依到山里踏青,摘最美的花朵插到你发鬓,掬最清的泉水给你畅饮,然后在山顶露营、第二天清晨看日出……”
“写小说吧你!”
蓝依嘟着嘴说,“我的待遇还比不上你前女友,她倒能跟你天天见面、促膝谈心……”
“没有促膝,没有促膝!”白钰连忙申明,“她成天泡柳园那边督工,也……也好几天没见了。”
“甚是想念,是吗?”
“不不不,革命同志都一心扑在工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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