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天先后与卫君胜、于道明、于云复深谈,感觉上了三节课。
论对大势和权力版图解构的把握,方晟感觉卫君胜已胜了自己半个段位,堪称准一流棋士;
于道明又超出卫君胜半个段位,堪称一流棋士;
于云复却碾压于道明堪称超一流棋士!
他们反复指点、点拨自己一个问题,实际上也是于老爷子生前多次前瞻性指出的问题,那就是经过前期艰苦卓绝的淘汰赛,自己已经跻身最高层俯视的大棋盘当中,既是好事,说明自己以及黄海系成为不容忽视的新生代力量;也是坏事,棋盘上每个棋子各自为战,都有可能是敌人,也有可能是朋友,无论谁主动还是被动退出战斗都得付出极大代价!
然而,方晟从内心深处来说都没做好与陈皎、卫君胜等人为敌的准备,更不用说三滩镇一起打拚出来的朱正阳!
当晚方晟毫无睡意,坐在客厅沙发皱着眉头抽烟,一根接一根。赵尧尧陪小贝、楚楚入睡后从卧室出来,见屋子烟雾缭绕吓了一跳,赶紧捂着鼻子打开门和前后窗户,轻声道:
“快把烟灭掉……都以为你戒了,还抽这么厉害!”
方晟依言而为,半仰在沙发上缓缓道:“尧尧认识黄海那帮干部,你说,如果有一天我要与他们为敌会是什么场景?”
赵尧尧一呆,道:“朱正阳、严华杰他们,用‘出生入死’来形容并不过分,而且都是……象你一样的好人。”
“这是你爸刚刚揭示的血淋淋的……即将面临的现实,之前二叔也说过。”
“方晟,我不喜欢官场就这个原因,”赵尧尧在他身边坐下,道,“商界的好处是任何情况下总有双赢,任何时候总有机会,因为生意永远做不完。官场则相反,资源是有限的,再好的合作者为了上位总有图穷匕见的时候。”
“对付你所说的‘坏人’,我心硬如铁,从来不可能妥协退让,他们愈顽强愈穷凶极恶我斗志愈高,可……要对付朱正阳、陈皎、卫君胜等等朋友,施展那些手段和心机,我……我可能做不到,”说到这里方晟猛地站起来,“我不能昧着自己的良心和道德底线,我不能把曾经惩治贪官污吏、鱼肉百姓的招数用到他们身上,他们都是你所说的好人,好干部,无论谁上位都跟我一样有利于老百姓,有利于社会,有利于国家!”
赵尧尧上前轻搂着他的肩,叹道:“你……还是三滩镇那个热血男儿呀,方晟!说实话你跟我爸、二叔他们讨论的东西我不太懂,但我赞成你的话,无论何时无论什么目的,都要守住底线不能变成自己厌恶的人。”
“是的,”转身轻抚她的秀发,方晟道,“尧尧也不必过于担忧,事态没糟到那种程度,我只是多想了一些事而已……进卧室吧,再聊聊伦敦那边的生意……”
大年三十想跟老朋友燕慎聊聊,不料他又去了伦敦直至三月末才回来。正好燕慎的顶头上司京都交通工程技术学院院长蔡子松邀酒,说难得春节聚到一起,还有陈皎、樊伟、白翎等热闹一下。
方晟笑着问:“子松已经邀到几位?”
蔡子松不得已说:“个个忙得连轴转,一位都没邀到哎,真是干部越做越大朋友越来越少。”
方晟顺势说:“那就改日吧,两个大男人没法喝酒啊,对了,燕慎怎么回事,大过年的跑伦敦干嘛?”
“老弟不知道?”蔡子松惊讶道,“他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那边……他爱人坚决要离婚,燕老坚决不同意,乔莲嘛情绪反复无常,燕老弟夹在中间快被烤糊了,借口到欧洲看望妹妹姜姝一走了之。”
“噢——”
提到姜姝,方晟不由得情绪低落下来,整个上午都怏怏不乐。下午白翎百忙之中抽空陪他去医院看望沉睡中的叶韵,更是悲从心来,在玻璃窗前来回踱了近一个小时。
“小宝今年中考。”回程途中白翎道。
方晟随口应了一声,没太在意。对大院里这些孩子来说中考、高考都不是问题,将来有志于读研、读博也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他们想不想学。
“前些日子和他认真谈过,他不学医、不学理工,一心想学文科。”
“文科好啊,视野开阔,知识渊博,到哪儿都用得上。”
白翎恼怒地掐了他一把:“瞧你有口无心的样子!”
“啊——”
剧痛之下方晟总算清醒过来,边揉边说,“小宝下定决心以后从政?”
白翎重重叹气,她是乐天派难得愁成这样:“从老爷子到我爸甚至叔叔他们都希望小宝学理科,这样到军校多学些武器理论和装备应用方面的知识……”
“文科也可以上军校的。”
她忍又不住又狠狠掐了他一下,怒道:“小宝根本不想上军校!”
“不要掐同一个部位好不好?”方晟疼得直咧嘴,半晌道,“我也一直反对他将来从政,但归根到底要尊重孩子的想法。你注意到没有,从小学起小宝就执著于从政,他的理想和目标始终没变过。”
“方晟,我知道于家那个……小贝将来必定从政,但我并非故意让小宝回避,而是……你想想白家偌大的资源放那儿,不用就是浪费啊方晟!何必舍近求远淌那潭浑水?虽说在军界混也很难,与地方相比还是相对纯粹些,人与人的关系也没那险恶,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人的命运……我说的不是迷信,譬如你吧绕了一大圈子终究回到军界,樊伟也是,这样的结果当初都没想到吧?都说人定胜天,我倒觉得人根本胜不了天,最好的做法是顺势而为。或许多年后小宝、小贝都由政转军,或许楚楚回国参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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