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整整两天,48小时里鱼小婷没合过眼,一直坐在图书馆会议室里不停地翻阅资料,期间只喝了五瓶纯净水,吃了两片面包。
时间很紧迫。
能在资料最齐全的京都图书馆查阅已封存资料,是靠白翎出具的反恐中心介绍信,饶是如此只有两天权限,权限以上需经京都办公厅批准。
楚中林专门请了一天假过来协助,见她几十个小时没合眼却淡定从容的样子,仍是威严冷静中蕴含凌厉杀气,不禁暗叹真是铁打的鱼小婷!
离时限还有三个小时。
鱼小婷突然坐下,微微闭了下眼,道:“大概查到脉络了。”
“是谁?”楚中林也翻了七十多本报纸合订本,以他多年纪检工作经验都没半点头绪。
“巫石卫在人大负责联系法律委员会和华侨委员会,主抓各专门委员会立法方面的协调工作,组织拟订立法计划,联络和开展侨务外事活动,”鱼小婷道,“纵观他调任人大后为数不多的公开活动,基本与推进立法、法制建设和侨务活动有关。”
“在正治局委员当中巫石卫相对低调,一方面与他分管的工作有关,不宜报道太多太细,比如立法,过多渲染好像显得国家法律建设严重滞后似的,当然事实也是如此……另一方面他本身性格所决定,不喜欢高调宣扬具有个人色彩的报道,经常出现新闻通稿被他几次三番否决乃至压住不报导的情况,宣传部门头也很大,因为出于平衡考虑,有时必须加强人大政协报道。”
鱼小婷颌首,道:“保守思想严重的他并不擅长抓经济,加之政工干部出身,长期在组织、宣传、党务系统工作,又特别注重清廉,因此很少有出席商会、酒会以及视察企业的报道,与老总老板合影更是少之又少,我搜集了一下,五年来刊登在京都七大主流报纸——堪称喉舌级新闻媒体,与他有关的经济报道共有219篇,其中有照片的是76篇……”
“有没有目录?我来浏览下。”楚中林为她的细致所叹服。
“没,都装在脑子里,”鱼小婷淡淡说,“76篇有照片的报道我拍下来了,你看看……这当中接见者为异性的占三分之一,而称得上漂亮或气质尚可的有7篇,我认为秘密就在这当中。”
楚中林接过手机细细看了两遍,喃喃道:“国江贸易……好熟悉的名字,让我想想……”
“董事长温辉宜,四十六岁,五年前四十一岁正是最有女人味的阶段,瞧那张合影,巫石卫笑得露出九颗牙齿,平时他很少这么笑的,我计算过,一般只露六颗,有老同事老部下在场时会达到**颗,机率只有百分之十一点六。”
她到底是人脑还是电脑?楚中林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十分钟后,楚中林通过各种渠道查到国江贸易的信息:七年前它只是京城名不见经传的贸易公司,注册资本三百万,主营业务是蔬菜、水果、廉价服装等批发,说白了就是从周边市县低价收购转运到京都,赚个差价而已。
五年前国江贸易突然拿到好几项属于限制类经营的医药代理,在京都的交易量迅猛放大,年底温辉宜被评为区优秀企业家。之后国江贸易呈现井喷式发展,多个领域齐发并举,取得骄人业绩,至去年底跃居京都排名前三十家私营企业。要知道是在京都啊,如果放到内地如中原地区肯定前三位。
四年前国江贸易开始涉足制药行业,先后大手笔收购了三家制药厂,包括市属的华江制药厂。温辉宜将总部迁移到华江,将原行政楼扩建成二十多层的大楼。
鱼小婷再审视温辉宜的照片,道:“波浪卷发,厚嘴唇,圆脸蛋,身材丰满,巫石卫就喜欢这类女人。在三分之一接见的异性当中,每当有类似女同志,握手时他笑得特开心……温辉宜现在哪儿?”
“巫石卫出事后她立马飞往美国,目前定居于旧金山遥控指挥国内事务,一趟都没回来,可见她非常担心巫石卫说出什么,从而陷自己不利,”楚中林有条不紊分析道,“巫石卫当然不可能说,一是透过京都本土派给国江贸易的特许经营和其它便利不算腐败,无非利用人脉关系而已;二是上纲上线的话就能叫权色交易,巫石卫当然拎得很清,很注重自我保护;三是温辉宜身上可能寄托了某种期待或是后路,他必须全力保护……”
“秘密就留在芒可所说的那个密室!”鱼小婷断言道。
“对!以巫石卫的精明与老辣不可能随便帮温辉宜,肯定达成某种承诺;巫石卫把密室交给田泽,既出于绝对信任,又证明密室代表着把柄,可以钳制温辉宜遵守诺言……”
鱼小婷眼中精芒闪动:“分析到这一步,感觉离真相不远了。”
“到底什么东西,巫石卫和田泽都不敢放在家里,揭露出来却能对温辉宜以及京都本土派构成致命打击?”楚中林苦苦思索。
时间到了,图书管理员毫不客气地没收房间钥匙和通行证,将两人逐出馆外。当晚白翎请他俩吃饭,坐在小酒馆里围绕楚中林的问题展开讨论,没多会儿肖翔也赶过来。
边喝边谈,坐到小酒馆打烊还没头绪。
楚中林乘坐最晚的红眼航班以确保准时参加明天上午省纪委领导活动,叫辆出租直奔机场;肖翔则回去写材料;鱼小婷住的酒店就在附近,白翎陪她边走边聊。
聊了会儿巫石卫和芒可,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不约而同陷入沉默走了两三百米。
“小翎,我……还是得说对不起,关于你哥的事。”
这是鱼小婷第一次当面道歉,也是两人心里始终绕不过去的坎。鱼小婷觉得与其总是逃避不如说开为好,免得每次见面总是磕磕碰碰,大家都不自在。
白翎没想到鱼小婷这个时候提及这个话题,停在桥边好一会儿,感慨道:“一晃过去好几年了,该忘了都忘了吧?想来那桩婚姻蛮痛苦的,好像链锁,把两个完全不相干的紧紧绑在一起……越到后来我越理解你,真的,回想起来老爷子挺宽容,允许我的肆意而为,同意你和哥离婚,如今又默许白研在香港创业,老革命家的胸怀啊,我都不确定将来小宝做出超过理解范围的事,到时我会什么反应。没必须说对不起,应该说因为同一个男人,咱俩必须忘却恩怨是非。”
“还是得谢谢你的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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