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车轮很快来到小康八年。
元宵节后三天,正月十八,在朝廷的强力推进和保驾护航下,南京大学首批招生总算按期入学。
第一届招生人数比较少,也是考虑到学校刚刚草创,师资力量实在是不够。包括牛顿在内,如今挖来的西洋学者总共也有二十余人,而且至少一半也都只是剑桥牛津来顿和来比锡四大名校刚毕业没几年的,有些相当于是在西方读完硕士。
真正在四大名校原本就当讲师当教授的,一共只挖到不过四五人。不过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朱树人一个神学家和法学家都没挖,至少八到九成是教数学和力学光学的,还有些涉猎博物学和化学。
最后只有一成多的,是涉猎哲学类,而且大明也不会养纯只懂西方哲学的人,那种人如今根本用不到。所以哪怕教哲学的,至少得同时兼通逻辑学,那么还能跟大明这边的教育需求互补一下,毕竟大明传统的诸子百家哲学,比较轻视逻辑,有一定的短板可以补足。
新挖的西洋学者二十余人,加上十几个早年就来的、笛卡尔时代留下的徒子徒孙研究员。
还有华夏本土的,大明科学院的三五十个研究员,被临时拉来客串,这些研究员也不是全职在南京大学教书,有些还兼着科学院那边的研发工作没法完全放下,所以折算下来,最多相当于三十人全职。
所以全部加起来,师资力量也就六七十人,教三百多个学生,已经是比较紧张了。尤其要考虑到南京大学每年都要招生,今年第一批进三百,未来只会逐年递增。要是同时有三年的学生呀在那儿要教,总和就能超过一千了。
七十个老师教一千个学生,学生们还要分好多门课,要学数理化和博物学逻辑学,五大类科目,老师是绝对不够用的。
将来实际办学过程中,肯定得等第一届学生升到大二、大三,就从中挑出成绩最好的,提前授予助教职务。这样以后可以让学生帮着带一批学生,减轻师资压力。等最早的人才出师后,相关人才缺口才能快速堵上。
……
因为人手的缺乏,小康八年上半年那个学期,南京大学的办学实在乏善可陈。很多事情都在混乱中磨合,捉襟见肘。
负责礼部和教育工作的顾炎武,也是有些惭愧,数次为大学的磨合缓慢向朱树人请罪。
但朱树人都非常大度地表示,这都是发展过程中出现的问题,也必然能随着发展而得到解决。这些暂时的困难,不必放在心上,只要大明的科教人才团队能稳步扩大,其他都是小问题。
感受到朱树人的信任和知遇之恩,顾炎武也力争办事更加公允,不去干涉具体科教人员的工作,让他们自由发挥。
而学生们大多有大明固有的尊师重道思维,或不敢质疑,或对新学有各种各样不适应,其中的文化差异也带来了不少内耗。学习效率暂时低下,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任何新生事物刚出现时都是困难的嘛。
转眼到了盛夏时分,南京大学倒也被朱树人要求,安排寒暑假休沐,不过分别都只有一个月,不像后世那么康慨。暑假只在农历六月初十到七月初十,选取最炎热的时候。
而实际上,因为大家学习进度跟不上,很多成绩比较差的学生,暑假也需要补课。而成绩好的,则有可能被当研究员的老师拉去进行一些科学院的打杂下手工作。
上半年因为人手不足而拖延了不少工作的科学院,也是到了暑假时分,才勉强追回一些进度。
方子翎如今还执掌着大明科学院,她便忍不住趁着暑假休沐的机会,跟夫君抱怨,说自从南京大学建校,至今半年多,一点反哺科学院的成绩都没看出来,反而还让很多项目停滞了。
朱树人便笑着安慰妻子:“这是正常的,刚投资的时候,哪有立刻见回报的,要是那么立竿见影,早就有无数逐利之徒去投资科教了。
就是因为一开始要赔本,不能马上见效,所以才需要朝廷高瞻远瞩,破除万难。反正我大明如今并无明显的边患,其他研究也可以缓口气,把基础打扎实。
我就没指望五年之内,办大学的科研进度能超过不办大学直接埋头干。我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五年之内纯亏,十年之内勉强止损扭亏。十五年二十年之后,才是纯赚。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嘛。”
方子翎其实也知道这个道理,也就没有多在这一点上纠缠。但她很快又列举了一个新问题,那就是如今数学院的首席教授牛顿,教学反馈并不是很好,有很多学生反馈他讲课毫无条理逻辑,经常跳跃,天马行空。
跟着他学的学生,成绩反而比其他教授带的都差。牛顿班的第一学期期末考试数学平均分,在全校垫底。
朱树人闻言后,不由一愣,倒是想起了历史上不少关于牛顿爱因斯坦之流不擅教书的段子。
这些天才说话很容易天马行空,他自己觉得自己已经听懂了,很多过程就略掉了,然后直接跳到后面。无论是牛顿在剑桥当卢卡斯数学教授,还是爱因斯坦在普林斯顿时偶尔客串客座讲座,都是一个调门。
朱树人不由问道:“可是如今能教微积分的只有寥寥几人,你我也不过刚刚学懂,其他数学教授,难道能比牛顿教得更好?”
方子翎:“那倒不至于,但是大一新生还没学到微积分,今年上半年还在补充代数和几何的基础,下半年也才学到求导,明年快一点的话,下半年可能会学到微积分吧。
我们的很多教授,其实也是在边教边学。他们在欧洲时已经懂了代数几何基础,还有跟牛顿同门的,在欧洲时在巴罗教授门下学过求导,所以只要再恶补一下积分,就能教全部数学科目了。”
朱树人点点头:“那就减少牛顿的课时,让他专门教其他教授微积分,求导和代数几何基础就不用他给普通学生上课了,那是浪费人才。
如果教完微积分后没有其他能让他提起兴趣、值得教的,那就给他每个月一千两银子,让他爱干啥干啥,不用定期汇报了,他想到有成果要汇报的时候,自然会汇报的。
以后他的课时压缩到每月十节课,爱上不上。再每周开一次例行的教授心得交流会,其他时间完全自由安排。”
方子翎闻言微微有些吃惊,她知道夫君对牛教授很看重,但还是没想到到了这种程度。
这样算下来,牛顿每周也就最多一天半要忙教学工作,剩下来至少四天半都是自由支配的——如今的南京大学是每周工作六天的,主要是允许欧罗巴来的教职人员每周日休息,处理私人精神生活。但又不好不公平,所以大明本国的学者和学生也都公平地七日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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