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学校宿舍终究是不能养狗的地方,于情于理都没有这个规矩。方寻除了克制同情心,也无计可施。
好在李进难得善解人意一次,宽慰道:“放心,吃了那么多枚玄心极丹,如今它可不是一条普通的狗了,饿不着,冻不坏,除非哪天不小心被人家敲了闷棍,否则绝对会是一条逍遥之狗,哈哈。”
方寻对李进这种“言必称闷棍”的行为大表抗议:“你就不能说点吉利话哦?你看这狗狗这么聪明,怎么可能被人家打闷棍呢?”
送方寻到了女生楼下,李进忽然道:“方寻,如果在学校住得不开心,就搬出去住吧,反正咱也不在乎这点钱对不对?再说过些时日,等你筑基完成,住在宿舍,对你修行也没多大好处。”
方寻在这件事上却是无比的固执,坚持在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的原则。李进知道方寻外表温顺随和,但骨子里还是有股好强的巾帼气概的,这是好事,李进也不便多说什么。
回到宿舍,就张老实一个人在。令李进感到惊奇的是,这回张老实居然没有坐在床上边看《诗经》边抠脚丫子,而是伏在书桌上,李进何等眼力,立刻判断出平时那么坚强的张老实,居然在哭,而且是真真切切的伤心。他坐在电话桌旁,电话还散在一旁,没有挂断,旁边放着一张打电话的201卡。
王冲很显然是去打篮球了,最近他成功地把乐子也动员到操场去,因此宿舍就只张老实一个人。
“老实,怎么了?”李进有些纳闷地问。
张老实显然哭得很投入,根本没注意到有人进来,连忙就在衣袖狠擦了几把,才抬起头来,强装镇定地道:“没事,没事。”
没事才怪,泪痕都没擦干净。李进实在想不通,那个打起架来不声不响,彪悍如虎的张老实,怎么突然之间这么脆弱,居然躲在这里一个人哭鼻子?不过越是这样反常,就证明事情不简单。
张老实第一次这么狼狈,连忙站了起来,将电话放回原处,将电话卡还有几个本子一股脑儿收拢,又一次窜到了床上。看那样子,似乎是要一个人独自添伤口呢。
李进知道,张老实这个社交恐惧症的心结不解开,终究是很难和其他人愉快相处,但这种情况下,不论劝他什么,其实对他这种自闭的人来说都是一种负担,一种折磨。唯一能做的,可能就是默默陪着他难过吧?
李进正想上chuang练会儿静功,门被推开,这回来得又是几个身材高大的家伙闯了进来,不过这回可不是什么黑帮马仔,看他们这身行头,就知道是学生。
看来03237宿舍注定是事故多发地段啊。
“谁是张老实?”前排一个家伙大咧咧问道,这家伙全身名牌,穿着打扮十分讲究,颇有几分纨绔天赋,手里扬着一个本子,讥笑道,“这是你写给我马子的情诗,还有爱情日记什么的?拿回去骗骗村姑吧!告诉你,小玉她不吃你这一套了。以后该干啥干啥去,没事别再骚扰我女朋友。知道你中文系文笔好,那些见鬼的诗歌日记,投到杂志社还能赚几个稿费,你给我女朋友,那不是存心娱乐我们哥几个吗?哈哈!”
“是啊,人家这笔名也十分的有特点,张老实,多么怀旧的一个名字。土得简直可以从身上掉下渣来。嗯嗯,俊哥,你这位情敌还真是另类啊。”
“嘿嘿,大智,你也别这么说,这年头,这么有娱乐性的求爱方式,已经不多见了,写诗也!你没看人家自比济慈第二,拜伦再世吗?”另外一个家伙附和道。
李进被这群家伙说的莫名其妙,再看看张老实,见他面色铁青,已经从床上跳下来,直接走到先前那家伙面前,冷冷道:“还我东西。”
这家伙名叫胡俊,是新闻系大三学生,据说是省内高官子弟,有身高,有相貌,有家世,有金钱,属于最能骗取女孩子欢心的“四有青年”。
瞟了张老实一眼,看着张老实那皱巴巴的衬衫,发黄的外套,还有那三七分的复古发型,讥嘲道:“你这土包子就是张老实么?这回我是来警告一下你,下不为例,如果我再听小玉说你打电话给他,你就要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继续在这个学校混下去了。”
张老实充耳不闻,只是伸手道:“拿来!”
“拿去吧,谁稀罕你这些破草纸。”胡俊右手一扬,那一叠装订的不是很好的纸全部散落,一张张飞满了宿舍。
“咱们走!”胡俊对张老实这个情敌,那是打心眼里瞧不起的,觉得再说下去,自己都跟着丢份。
“瓜娃子,学聪明点。找不到女人自己打打手枪,像小玉那样的女孩子,跟了你,那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你这癞蛤蟆,吃屎去吧。天鹅肉,排队轮也轮不到你。别怪哥们我话糙,这道理你自己琢磨琢磨。”一个脖子上挂条粗项链的家伙,走过来,伸手在张老实的脸上拧了一把,阴阳怪气地教训道。
张老实就跟泥塑木雕的佛像似的,呆在了当场。他万万没想到,那个和自己从小学就认识的刘巧玉同学,居然在入学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当初那些约定,那些没有说出来的海誓山盟,在这一刻,都成为笑柄,成为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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