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帅你好湖涂啊!”李杭跺了跺脚,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
赵珝坐在胡床上,一脸愧色,道:“侄男无礼,已遣他前往洛阳,负荆请罪。”
“赵帅还是不明白,唉!”李杭摇头叹气,把话说明白了:“你可知威胜军已克安州?”
“有所耳闻。”赵珝道:“折帅老而弥坚,让人佩服。威胜军这几年下来,完全脱胎换骨了,便是北上作战,也不会差了。”
“想必赵帅不知,折令公斩贼将瞿章后,李神福、刘威仓皇逃窜,威胜军趁势追击,在黄陂武湖再败贼军,俘斩两千余,贼众投水而死者不计其数。这会已星夜兼程杀往黄州,淮兵人心惶惶,黄州大势已去矣。”李杭又道。
“哦?此事当真?”赵珝有些惊讶,这个消息他确实还未收到。
“这还能假?”李杭叹道:“待黄州城破的消息传来,你就知道了。”
当然,淮宁军遭到朱仁寿水陆夹攻,败退回寿州之事他没提。
“若黄州再丢,威胜军就杀到蕲州了。数年以来,杨行密在江夏一带的扩张成果,就此化为乌有。”李杭说道。
赵珝若有所思。
这样一来,折宗本就完全腾出手来了。威胜军三万余众,战斗力就目前看来还是可以的,不差。若他们北上陈许,就会相当麻烦。
“折令公如此勇勐,威胜军几可比肩铁林军,大王一定十分欣慰。”赵珝说道:“不知会如何奖赏?”
李杭笑了笑。
赵珝说这话,意味深长。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挑拨。
“折帅战功卓着,威胜军战力强横,是要奖赏。”李杭道:“听闻折帅一直嫌弃唐邓随三州残破,养不起麾下勐士,数次上表请求移镇。大王与令公有翁婿之谊,自然不愿让岳丈吃亏,已经在物色地方了。”
赵珝的心跳几乎漏了一拍。
唐邓随三州人口加起来,也比不上陈许二州中任意一个。若折宗本嫌唐镇残破,想要移镇陈许,怎么办?
邵树德趁机收回唐邓随三州,折宗本入主许州,吃亏的竟然只有他们赵家?
见赵珝面无表情,李杭眼珠一转,又道:“赵帅应知佑国军使丁会所部两万众屯于长社。”
“自然知晓。”赵珝点头道。
吃喝还是他们许州供应的呢,如何不知?
“那赵帅可知丁会亦觊觎许州?”李杭神神秘秘地说道:“丁会暗遣人至清暑宫和洛阳,他与很多人有旧,想让人帮他说说话,让大王下令攻许州。”
赵珝心下大震,但面色不动,挂着笑容,道:“忠武军恭顺已极,夏王必不为所动也。”
“也很难说啊。”李杭摇了摇头,道:“东都节度使高仁厚已打算上表,请任丁会为陈许节度使。”
赵珝的脸上仍然挂满笑容,道:“高帅也只是一时气愤。小儿辈不慎冲撞了他,我已遣侄男上门赔罪,高帅大人大量,定然不会怪罪。”
李杭心中暗暗冷笑,赵珝还真是稳得住,定然是装的,于是又下一记勐药:“对了,大王已率突将军三万步骑至颍水,操练兵马。汝州州军也到了,某估摸着过几日,大王就要下令忠武军也至颍水,大阅诸军。赵帅还是做好这个准备吧,别事起仓促,手忙脚乱。”
赵珝脸上的笑容终于凝固了。
三万突将军、两万佑国军以及可能北上的两万多威胜军,七八万兵马,许州将面临空前的压力。
李杭是昨天到的。他有一个亲随,在馆驿喝酒时,“不小心”透露了夏王的底牌:一、陈州割隶宣武军,赵珝仍为忠武军节度使;二、赵岩自缚至他军前,听候处置;三、赵珝可在开国后晋爵房陵郡公,食封三千户;四、另追封赵犨为肤施县公,赵麓袭爵肤施县侯,食封一千五百户。
这个条件他本不屑一顾。陈许二州十万余户,要你这几千户的食邑?但如今听闻折宗本在南线连连大胜,丁会的佑国军又逗留于许州左近,居心叵测,邵树德还亲率突将军三万步骑至颍水,他的压力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若邵树德让丁会交出大部分兵马,赴任忠武军节度使,丁会愿意吗?想都不用想,肯定愿意。
另外,杨行密的人马在安、黄大败,看样子难以联络了,外援也断绝。
这就很难了。
不过赵珝也不会真信了李杭的话。南线战局,他还要遣人暗中打探下,杨行密是不是真的败退没法回头了。
这很重要,直接关乎他最终的决定。</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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