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们能聊,能玩得也不多,现下不过是写写诗,下下棋,又或者是画几笔写意罢了。甄妤得了甄家太太的教导,置办这样的聚会有模有样,她原还有些有些顾虑和担忧,毕竟她之前从未接触过贾华,不免有几分忐忑,不知道贾华模样性情如何?秦雨莲和甄妤乃是闺阁好友,心里有意想要帮衬一把。不过,她才和贾华联了几句诗,便将这念头抛在脑后,专心与贾华较劲起来,她在诗词上素来鲜有敌手,好不容易碰上一个,自然忍不住生出比试的心思来,一开始还有姑娘们跟上他们二人,后面却也渐渐吃力,索性就瞧着她们俩联诗了。
“还不快喝口茶歇歇。”这诗联完了,足足泰半都是她们俩,眼看秦雨莲还意犹未尽,甄妤急忙递过茶,她之前已经给了贾华一杯。“好痛快。”秦雨莲笑眯眯地道。“你真正是个诗魔。”甄妤说了秦雨莲一句,遂忙招呼众人一同吃点心喝茶,一起品茶论诗。“我瞧这一处倒是极有意思,亏你怎么想得出来?”秦雨莲笑着问向贾华,指着一处道。“荷风迎晚香,松月待日明。细想来还是你那句迎晚香更精妙些,我的却有些雕琢穿凿了,失于自然。”贾华念了几遍句子,摇了摇头,客观地品评道。
甄妤仔细瞧着这两句,突然有了灵感,笑道:“不如将明改为归字,虽不对仗,但是意境确实极好,你们说呢?”秦雨莲和贾华本都在冥思苦想,一听甄妤说话,忙低头念了几遍,不由地点头。“果然是归字更好些,诗词本就以意境气象取胜,此为上佳之道,格律虽重要,却并不需要拘泥于此,反倒失了纯澈天然。”贾华拉了甄妤的手,笑道,“今儿可多亏了你。”甄妤忙摆手,几人倒是更亲近了一些。
好不容易赛完了诗,倒是秦雨莲问起了贾华京城种种风土人情来,而贾华从未来过金陵,对金陵的种种也都十分好奇,大家说得好不热络,也不是谁提起了上香一事,又是一阵热闹。“我小时候曾被母亲带去蟠香寺上香,早些年那里香火并不旺,这些年却是香火鼎盛。”李姑娘突然开口道。“可是苏州蟠香寺?”秦雨莲忙问道。“正是,可惜我当时年纪小,只记得那寺里的红梅格外好看。听母亲说,那蟠香寺还栽种着一片绿萼梅,可惜我却没瞧见。”李姑娘忙笑着道。
“我母亲也曾说起过这蟠香寺,蟠香寺的主持乃是了因师太,听说极其善于推演命数,观人面相,不少达官显贵因此耗费重金想得了因师太一算一卦。可惜了因师太常年云游四海,不得踪迹,且性情古怪,说是只给有缘人推演命盘,让不少人遗憾而归。”甄妤插了进来,她们家曾经去过蟠香寺,是二房的叔叔特意为了宝玉而求,可惜却无功而返,甚是可惜。
“我怎么听说了因师太好几年前不知何故破例收了个官家小姐做关门弟子,故而这些年倒是在寺中清修,不常出门。”秦雨莲好奇地问道。“这事情我也听说了,想来是有什么因缘吧。”甄妤皱了皱眉头,答道。众人讨论了几句,都不得其解,便抛在了脑后,倒是叫贾华心胜好奇,若有机会她定要去蟠香寺瞧上一瞧,就算不得机缘见到了因师太师徒,就是看看蟠香寺的梅海也是不虚此行了。
众人尽兴而归。“你似乎挺欣赏秦家与甄家的两个姑娘的?”楚氏笑眯眯地道,就是她也不得不承认秦雨莲与甄妤二人钟灵毓秀,极为出挑。秦雨莲倒还好,秦家并没有什么大动作,然而甄家早就卷入了夺嫡之争中,只怕难以全身而退,到时候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更何况甄家在金陵的行事,她也从贾珍那里知晓不少,如此行事,福德日薄,终究只能叹一声可惜。楚氏并非一般的闺阁女子,她是长公主教养长大,眼光自有其毒辣之处,而贾珍与楚氏俩人夫妻安乐,且贾珍不同旁人,与楚氏对当下时局政事常有探讨,因此楚氏不比寻常官家太太消息闭塞,局限于后宅交际中,她对于时局看得清清楚楚,无论日后登基的是哪一位皇子,都不会是大皇子和二皇子,除非他们敢背水一战,刀剑相向,也许尚有一争的可能。不说大皇子,二皇子是为庶子,且已然得罪了朝中清流以及自己的母亲,还有旁人,单论其母出身勋贵,就已经足够让文渊帝忌惮非常,淑德二妃早已失宠多年,如今得皇帝眷顾的乃是无子且家族势力一般的甄贤妃以及出身清流的惠妃和和嫔,敬重的是皇后,就可见皇帝的心思了。
最重要的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动静满朝皆知,以文渊帝的才智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只看大皇子与二皇子何时会踩到文渊帝的底线了,没有一个皇帝会喜欢盯着自己位子不放的儿子,随着皇帝的年迈,这种心思会不断地加重,甚至觉得皇子们都在期盼他早登极乐。因此,大皇子与二皇子注定与宝座无缘了。
“母亲。”静姝语气中不免带上些挣扎,开口道,她知道楚氏话里的意思,不过是在告诉她要与秦雨莲和甄妤保持着恰当的距离,不必太疏远也不必太热络。可是难得碰到如此投缘的同龄人,让静姝实在有些难以下决心。“静姝。”楚氏的声音带有点不悦,一双美目瞧着自己的女儿,她该教静姝的都已经教了,而该让静姝知道的他们夫妻俩也不曾瞒着静姝,但是他们却不能代替静姝成长,人一辈子总会遇到些事情让自己不自觉地犹豫,彷徨,只有磨砺过自己的心神与意志才能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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