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埂上的桑树结满了大片大片的桑叶,嫩绿嫩绿的。有人在摘晒桑叶,喂最后几天的蚕。
晒干的水田里,村民牵着牛重新犁田,翻土,手里的长绳鞭抽得啪啪的,也许被抽的疼了,老黄牛还会哞哞地叫唤,大概是在喊,“尼玛卖批!”
犁好的田还要用钉耙将大块大块的泥土耙成细土,用锄头在田里勾出一个个的土窝子,把去年留下的油菜种,一个土窝里撒上几粒,过不了几天就会长苗出来,快到秋天的时候又可以收获一茬油菜籽。
收了菜籽过后再把土、田用来点小麦,短暂的冬休过后又要开始种水稻,年复一年,周而复始。
农村里就是这样,一年四季都在忙,除此之外似乎也看不到他们什么时候在休息。
四眠过后的蚕子就要开始吐丝结茧了。
周家的老土房子当中,堂屋里面都很黑,平常也不喜欢开个灯什么的,老太婆手里端着煤油灯盏,看着簸箕里的蚕子,再想到卖蚕茧时刻,老太婆的脸有了那么一点点的笑容。
周元他媳妇在院坝里干活呢,面前放了个绞车,身旁放了大抱的谷草,成捆成捆的桔梗就放在旁边。
这东西放在农村里,那就像个半自动化,二婶双手一边搓着谷草,将它们搓成大根大根的绳子,然后将一把把桔梗直接塞在当中用绞车一拉,会惊奇的发现这些桔梗就均匀的分布在麻花草绳当中,像一只长满触手的大毛毛虫。
这是草笼子,四眠过后的蚕,把它们放在桔杆编织的草龙上,他们将会在那里吐丝结茧,最终长成一个个的大白茧子,然后论斤卖到蚕茧站。
二婶嘴臭,爱斤斤计较,又是个泼妇性格,不过这种泼辣爽利的性格也有一把子干农活的能力,手脚很是麻利。
二婶干起活来满脸都是憧憬的表情,时不时的抬头看看天,然后头也不回的跟屋里的婆子妈讲,“妈,你说老二他到哪儿了?他会不会在区里先把鸡崽子和鸭崽子都给买了再带回来?”
婆婆知道周元是去找周小花那个丫头拿钱的,算算日子出去一个月了,也该开了工钱,她一个女娃子在外面,身上带那么多钱干什么?女人迟早是要嫁人的,挣的再多都应该交回来,孝敬父母,孝敬长辈。
二婶说到这事的时候满脸笑容,“我们家小花就是个能干人,他在外面也能挣大钱,这一点像我。”
不管是城里的父母还是农村的父母,对子女情感大多数可以归结为4个字,“远香近臭”。
以前周小花在家的时候,二婶会天天骂,“懒得搔虱子吃!”
“扫把倒了,你都舍不得扶一下。”
“你个畜牲东西,要你来有什么用?”
“你看看你从头到脚哪一点像我……”
可是周小花现在出去挣钱了,出息了,二婶觉得周小花哪儿哪儿都好,甚至还有点想女儿的感觉,想到高兴的地方,二婶又问婆子妈,“妈,你说小花这一个月能挣多少钱?200块?300块?”
婆婆在屋里哼了一声,没看到的钱都不是钱,能拿的回来再说。
“你那个牛麻批翻了一早上了,你能不能动作麻利点,把草笼子编完了之后,赶紧滚去做饭,你想把我饿死好当家?”婆婆在屋里骂了一句。
本来心情挺好的二婶,脸一下子就黑了。
这个时候院子外面传来一阵招呼声,那人群的骚动似乎离这个院子越来越近,当二婶看到周良安的笑脸出现在院坝里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把家里的鸡鸭子和粮食都给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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