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钺引众人进城,让亲兵带张全绪找座空置大宅院先住下,陪着昝居润一路到府衙前,让杨玄礼带着宋瑶珠两名家眷从后面侧门去府衙后宅。
府衙就是山南西道节度帅府,建得高大开阔,气派非常。唐时长安都城屡次被外敌所破,几代皇帝南下兴元府避难,据说就是以这座帅府为行在。而州衙在城西,刺史废置之后,只设观察判官加推官、巡官等几名幕僚,现在是空置着,无人问津。
进了府衙,章钺派人安置昝居润的两名随从住进了前堂贵宾馆,带昝居润到后堂官房落坐,找来封乾厚相陪,又喊亲兵进来上茶。非正式接见,也不是衙参会议,三人都比较随意。
“这府衙规格有点高啊!”昝居润捧着茶盏微笑,后半句话没说出来。
章钺当然明白他话里的含义,便笑道:“这儿住着舒坦不是,有属吏在也好办事,州衙那边都随韩保正走了,小吏都没一个,连个使唤的人都没,两眼一抹黑啊。”
“哦……倒也是!便于治事要紧。王褒公没来,看来是对善后没什么兴趣了,向院使在源州,是不是派人去催一声?”昝居润问道。
向训是兼任宣徽南院使,不管北院的事,但他又是行营兵马都监,善后谈判当然也应该参与,至少要向他请示。
“已派人催了,这几天应该就会过来吧!”章钺回了一句,又问:“对于这场战事,昝客郎打算怎么谈呢?”
“还能怎么着,无非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了!首先,蜀主必须去帝号,向我大周奉表称臣。有了这个前提条件,再谈下一步,那么,蜀主趁火打窃侵占秦凤,搜刮钱财无数,秦凤庶民不堪其苦,至东京伏阕上书,如今又劳王师远征,是不是该向大周孝敬点什么?”昝居润胸有成竹道。
这个都是外交上冠冕堂皇的理由,胜利者当然是狮子大开口,章钺只关心实际数据,便又问:“那昝客郎认为要价几何数为宜?”
“哈哈……蜀中产粮丰厚,更盛产蜀锦,那就粮食三十万石,蜀锦十万匹,如果是绢就十五万匹,这个数应该能掏空孟昶的库存,让他长点记性了。“昝居润笑着说,他是了解过蜀中的情况再经过计算,并有意抬高了价码。
这年头按大周境内粮食绢帛等硬通货的单价,斗米是三百到四百钱左右,这个有粟米、稻米、小麦的区别,但相差不大。三十万石粮草足够十万大军半年之用。
而布是论匹、丈、尺的,所以一匹差不多就是一卷。蜀锦一匹在一百五十钱左右,十万匹蜀锦价值近十五万贯钱;绢的价钱低点,一匹在一百钱左右。这怎么算都是一个天文数字,不会少了。
“昝客郎!你太低估蜀中的府库储备了,我看以你说的数目乘以五吧,否则蜀使保证一口答应。”章钺大笑起来。
“不会吧!这可不少了唉!太夸张了!你要知道大周几个方镇加一起,一年两季的税额也达不到这个数啊!”昝居润惊得目瞪口呆,差点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不夸张!帐要这么算,允许蜀中每年交付二十万石,他们可以分五年付给,这样实际上,大周还是从蜀中收到税粮了。”章钺很认真地说。
“这样也行?要是蜀使不答应呢?我们已达到收取秦凤及兴元府的目的,是不会再用兵的啊!”昝居润心里有点忐忑了,他实在是被三十万乘以五给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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