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寅卯之交,是人夜间睡眠最好的时刻。章钺连日行军早已疲惫,正在睡乡留连,忽听阵阵锐耳的铜锣声,便倏然惊醒,一跃而起冲出大帐,就见负责下半夜值勤的李师问急匆匆跑过来。
“章都监!有敌袭!兵力情况不明……”
“固守辕门!熄灭火把!”章钺不慌不忙地扔下一句,见李师问去传令了,转身冲进自己的大帐。
这时,陈嘉和义谦被惊动赶来,章钺命陈嘉安排士兵去擂鼓通传全军,召集亲兵,扛起中军大旗到辕门后空地列队,这样其余各营指挥使也会在自己大营外竖旗,都头集齐士兵赶到指挥使旗下列队,人数大略到齐便到中军大旗下待命。
大帐内昏黄的油灯闪烁,章钺双手平伸,任凭义谦给自己披甲,耳朵警惕地捕捉外面各种吵杂的声音。鼓声隆咚未停,脚步声与铠甲甲叶碰撞声响成一片,各级军官在喝骂传令,让士兵出营集结。声音听起来有点乱,但一切都有条不紊。
章钺脑中同时在飞快思考,这地方有敌袭,自然是羌人无疑,无论兵力多少都非常危险。因为他没建立营寨,只修挖壕沟,围以大木栅栏。
围栅当然不安全,但只要广布明暗哨,中军又能快速反应,多数时候都不会有事。而立寨的话,工程量太大了,五千兵的大营,最小也要占地方圆一里半,其至更大,那么周长最小就是六里,再加上密集的两排,还有各种防御设施,得要多少木料?
如果行军路上每天驻营立寨,一片森林都不够砍,让士兵带着扎营的木料上路只会增加负担,那天天立寨只会发生兵变,他这个都监会被愤怒的士兵打死。
往小了说,围栅扎营工程量同样巨大,最低丈高的扁平大木拼接组成的板墙,外加哨塔、箭塔,最高的了望塔,所需木料同样不少,所以一支军队停驻扎营,地点的选择一般都是关键位置,附近必有森林、河流、缓坡高地。
章钺的大营同样如此,位置是后背大山,西面靠近一条小溪,东、南两面是朝向平原,所以兵力防御主要布置在东、南两面。
“将军!好了!”披甲这种事做久了,义谦也算是手脚麻利,给章钺挂好腰刀,转身去拿枪。
章钺拿起虎头翻耳铁盔戴好,飞快地系好脖颈麻绳系带,紧了紧铜钉相接的牛皮护臂,接过义谦递上的玄鹿枪,从容不迫地走出大帐,亲兵们已披甲上马在等着。
没有任何废话,章钺直接翻身上马,驱马小跑着赶到辕门后早已竖立起来的中军大旗下,双目四下一扫,只有自己麾下一、二、四、五营到的差不多了,其余的有点远,正在带队赶来。
章钺沉着脸,看似很平静,其实内心有点复杂,居然被敌军接近,好在暗哨派的远,不然反应的时间都没,不过眼下敌军是全骑兵,瞬发即至,想要据营栅防守是不现实的,兵都集不齐,建制混乱调度失灵,那可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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