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强交代了他和了因的认识经过,使劲哭道:“大人,小的所说句句属实,小的真得没有杀人!”
焦文俊问道:“初九那日,你人在哪了?”
鲁强说道:“小的初八就去了下王村舅舅家了。”
沈捕头喝道:“你到下王村做甚么?”
鲁强垂头丧气地道:“了因,不,青杏她原是奴籍出身,姓申的给了她放奴书,她一直未去衙门办理。因她有了孩儿,初六那日,小的就去衙门帮她消了奴籍。青杏原本姓王,小的亲舅舅也姓王,是下王村里正,就想着把青杏户籍落在舅舅名下,舅舅家早年有个失散的表妹,恰好与青杏同岁,小的就想着让青杏顶了表妹的户籍。”
焦文俊道:“既然青杏已脱籍了,即便家中无亲人,她也可以自立女户,又何必顶你表妹的名义。”
鲁强小声说道:“青杏说即便脱籍了,我们孩子也不能参加科考,要三代以后才可。青杏说她不想我们的孩子没前程。”
沈捕头奇道:“她不是要回申家吗?庶子又没科举限制,丫环生的庶子多得是!”
鲁强低眉顺眼地道:“青杏说要做两手准备,若姓申家的婆娘不同意接她们母子回去,她就设法弄一笔银子过来,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焦文俊不由冷笑,青杏打得好算盘,幸好当初没有留下她,若不是当初一直被萧秋娘压制着,又生了一个死胎,正好他因次子出事,对女人心冷,青杏才无翻身机会。
青杏相貌不差,自小做当瘦马培养,能歌善舞,通晓琴棋书画,倘若当初那个孩子活着,看在孩子的份上,自己肯定不会冷落他。青杏又是这般工于心计,自己难免会有偏颇疏漏的地方,妻子宛儿他们真得要受委屈了。
焦文俊叹了一口气,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本无可厚非,青杏想过富贵日子不是她的错,可天上不会白白掉馅饼的,她太贪婪了,没把握住度,若把握住了,也不会是如今这般下场。
“可等小的回来,就听说水月庵出事了,还说死了两个怀孕的尼姑,小人一时惊得魂飞魄散。”
沈老捕头道:“既然水月庵出事了,你还过来?”
鲁强抹着眼泪道:“小的舍不得青杏和孩子,心存侥幸,希望出事的人不是青杏。只要她好好地,小的一定改过自新,赚钱养活她和孩子。”
焦文俊暗自叹了一口气,青杏既然跟了鲁强,就不该再跟申老爷有勾连,两人年纪轻轻地,有手有脚,要养活一家三口也不难,更何况青杏还有一笔丰厚的私房钱,只要鲁强不赌,置办些田产,够他们嚼用一辈子了。
沈老捕头问道:“了全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的吗?”
鲁强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立刻否认道:“小的没来过水月庵,不认识了全,青杏说我们的事不能让别人知晓,我们约定在山下见面的。”
焦文俊和沈老捕头交换了一下目光,沉声问道:“了因是否与人结怨?”
鲁强抓抓脑袋,想了好一会儿说道:“小的没听青杏说起过。”
焦文俊沉吟良久问道:“了因和静虚主持关系如何?”
“青杏跟静虚师太关系不好,对了,青杏还说静虚师太很贪财,根本不像出家人,说……静虚师太和铁槛寺道士相好。”
焦文俊和沈老捕头有点讶异,沈老捕头道:“铁槛寺?鲁强,这话可不能乱说话。”
尼姑和道士相好是个禁忌话题,自前朝洪武年以后,律法明文规定女子四十以后方可出家,男子二十以后不可出家,就是为了防止出家人□之事,后来甚至将女子出家的年龄限制到五十岁以后。
满人入关后,规矩逐渐放松,但是当今皇上笃信佛法,不好女色,可说得上是清心寡欲了。皇上如今正大力推行女子守贞立节之事,水月庵之事正好撞在这枪口上,水月庵和铁槛寺一干人等,只怕性命难保。
焦文俊很是头痛,了因了全虽说有了法号,可她们并未正式剃度出家,他还可以找借口,保无辜道士尼姑一命。倘若是水月庵尼姑和铁槛寺道士勾搭到一块了,他也无能为力,御吏一定会紧抓此事不放。
鲁强分辩道:“小的所说句句属实,若有一句假话,就让小人不得好死。若不是铁槛寺道士帮她,静虚师太早就被人赶出去了。”
见再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话,焦文俊就让他签名画押,把人带下去,鲁强急道:“大人,小的冤枉,小的真没杀人!”
焦文俊道:“本官自会秉公处理此案的!来人,把鲁强带回衙门去。”
衙役进来把鲁强带了下去,焦文俊和沈老捕头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哎,既然出家了,好好修行便是,非要闹出这等腌臜事。
世上男子出家多为自愿,而女子出家,多为生活所迫,无奈才出家的,同是出家人,可律法对女子更为苛刻。即便两人有心包庇无辜之人,也得在他们力所能及的范围。
两人心情很沉重,起身回到藏经阁,听说程大海和李珏还未上来,两人很是吃惊,难道真是通向紫禁城的密道不成。
若真得是通向紫禁城的地道,皇上想必要坐立不安了吧,沈老捕头担心的是皇上会不会把知道密道的灭口了?
这一刻沈老捕头真得宁愿自己没来过这里,不知晓这件事情,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对于沈老捕头的心思,焦文俊也能猜到几分,他也只能暗自祈祷,这不是通向紫禁城的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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