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咕噜噜压在青石地板上,渐行渐远。
季菀牵着女儿站在门口,心中有些怅然。一起生活了十余年,就这么分开,总归是有些不舍的。
虽说原先人多口杂,大家住在一起,难免有些口角,不过过段时间也就散了。每年过年过节的时候,府中热闹至极。尤其是孩子们,全都聚在一起,欢声笑语的,天大的烦劳也能暂时抛到九霄云外。
现在都分走了,只剩下长房这一支。
行哥儿时常在宫中,鸢姐儿和桓哥儿还小,曦姐儿突然就寂寞起来,也难怪她这么上心了。
别家府邸的孩子,倒是有玩儿得熟的,但也不能天天跑人家家里窜门啊。
为此鸢姐儿十分郁闷。
不过小孩子好哄,刚好阮未凝带了女儿来作客。瑶姐儿比曦姐儿大了两岁多,今年九岁,相差不大。她稍稍大些,懂事,知道让着曦姐儿,两个女娃娃凑一堆儿,曦姐儿很快就把之前的烦恼愁绪抛诸脑后了。
季菀和阮未凝坐在暖阁里叙家常。
“怎么不把你家珉哥儿带来?”
珉哥儿是阮未凝的小儿子,今年三岁,和鸢姐儿桓哥儿一般大。
“他啊,前几日被嫂嫂接过去了。家里哥哥姐姐都要听学,他嫌没人陪他玩儿。我正想着,干脆下半年也将他送去上私塾算了,省得他整天闹腾。去受几日教导,也能去去几分顽劣。”
季菀莞尔。
“小孩子嘛,顽劣都是正常的。你看曦姐儿,小时候闹腾得跟什么似的,现在长大了,倒是收敛了些。不过有人陪她,立马原形毕露。不过,早点开蒙也好。昨日我才与母亲说,等下半年,让桓哥儿也跟着兄长们一起听学。也不知怎么回事,鸢姐儿和桓哥儿这俩孩子,生来就安静得过分。现在三岁了,依旧沉默寡言的,跟行哥儿和曦姐儿简直就是两个极端。既不像我,也不像他们爹。”
“那还不好啊?”阮未凝道:“我看你家鸢姐儿和桓哥儿乖巧得很,省了你多少心啊。不仅模样生得好,还聪明,这不就像你们夫妻俩么?”
季菀轻笑。
“你这是夸他们呢,还是夸我?”
“顺便。”
季菀失笑,又有些怅然的叹息。
“往日里大嫂和明芳她们时常来窜门,又有孩子们作伴,日子也充实。现在她们都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孩子们又要听学,突然就觉得寂寞起来。”
阮未凝暂时没吭声。
从前在长宁伯府的时候,她是一个人,早已习惯了被孤立。忠勇伯府早就在她嫁过去之前就大分家,人口单调,她既无妯娌也无小姑,最初和齐纠也算不上两情相悦。后来两人打开心扉,又有了孩子,才觉得,单调贫乏的生活多了些乐趣。女人这一生,几乎都只能困在后宅里。这样的寂寞,总得习惯。
这个时候,季菀就格外思念陆非离。
两年了,不知道他何时才能回归。什么时候,他们一家人才能再次团聚。
今天她去给婆母请安的时候,婆母说起,公公打算递交辞呈,将爵位传给陆非离,从此就在府中安养晚年。这几年,婆母就在慢慢的让她接手中馈。如今分家了,便有意彻底放权给她。今日便又旧事重提了。季菀也是很想为婆母分担的,她也知道,公公这次伤得重,只怕会落下病根,婆母定是要时常照顾。分家以后,庶务也少了许多,其实她是占了大便宜了。
陆家产业多,光是交接账本,见各地庄铺的管事,都忙了好长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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