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寻枝虽然心头不满,但也不敢忤逆母亲,面上乖巧的应了,回头便差人去打听这莫家是什么样的人家。
“姑娘,奴婢打听到了。夫人说的莫府,乃南街御史大人府上。祖籍江苏,世代书香门第,京城这一支,非嫡系本宗,乃旁系。御史大人公正严明,刚正不阿,最是清廉不过。所以…”
剩下的话没有说明,甘寻枝却已是沉了脸。
旁系,也就是说家境一般般。清廉,也就是说靠俸禄吃饭。
在普通人看来,官宦人家便是靠俸禄,也是过得不错的。但见过了更为富贵的门庭后,甘寻枝哪里会看得上‘寒酸’的莫家?
母亲怎能说于她这般的小户?
比之陆家,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
定是甘寻滟从中作梗,要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她兀自生闷气,甘夫人却对两府联姻充满期待。
莫家虽算不得豪门权贵,但人口简单,门风严谨不下陆家。女儿嫁过去,只要不犯错,就不必担心被人欺负,更不会忧心妾室猖横作乱。
那莫小公子省得也是一表人才,且胸有点墨,日后定能考中进士。莫家虽无泼天富贵,却也衣食无忧。也正是因为这样的门第,才不会轻视女儿。
女儿经事少,一味的想着荣华富贵,风光无限。她却是看惯了人情冷暖,天上可不会掉馅饼。
自家本也不是多高的门第,而且女儿那性子…便是她这个母亲也不得不承认,是不讨长辈欢喜的。即便她想方设法让女儿嫁入高门,也少不得受婆母的气。
女儿自持美貌,心高气傲。可这京城世家遍地,从不缺千娇百媚。那些世家贵公子,可不是寒门穷酸小户,早已阅遍群芳,岂会为女儿区区容色所动?
以色侍人着,终不能长久。
况且正室夫人,要的是端庄贤惠,雍容大度,撑得起门面,方不为人诟病。
她只希望小女儿余生无忧,夫妻和顺,美满安康。
那些豪门富贵风光背后的勾心斗角,女儿是应付不来的。
莫家,正合适。
甘夫人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和莫夫人将儿女婚事定下来。所以在拜访的头一天,她又将女儿叫到了跟前,正色道:“去了莫府,可不能像在家里那样没规没矩。女子要端庄知礼,温柔大方。你老说你大姐姐命好,你看你大姐姐多循规蹈矩,你父亲便因如此才格外宠她。莫家重规矩,你若是能学得你大姐姐几分端方…”
“好了娘,我都知道了。”
甘寻枝就不爱听母亲拿庶长姐与她比,显得自己这个嫡女除了出身,什么都低人一等。
甘夫人叹一声,握紧女儿的手,语重心长道:“寻枝,你现在尚且年幼,懵懂无知。凡事有得必有失,你想要风光,就必然尝尽心酸。哪有人事事一帆风顺的?”
甘寻枝不服气。
“大姐姐不就是吗?”
“你大姐姐自小学琴棋书画,女工刺绣,半分不曾松懈。小时候因苦练双面绣,十根手指不知戳破多少次,被琴弦割伤多少次。你还在踢毽子放风筝玩闹的时候,她则在研磨练字。你在琢磨着衣服首饰如何搭配更漂亮的时候,她在研习棋谱。你肆意嬉笑怒骂,她却不能有息怒悲哀,无论何时脸上都三分笑靥。她当真就不苦不累?都是人,没有谁是十全十美的。可她熬过来了,年少便才名远播,陆家闻名而来,求娶为妇。这便是她的本事。”
甘夫人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平静,没有因甘寻滟非自己所出便心生不满和诋毁。
“你看她如今富贵风光,可知她从前付出了多少?便是如此,她与自己丈夫也算不得恩爱。我看着她长大,知道她惯会将所有苦闷隐藏。只因谨记自己是甘家女儿,无论如何都不能丢了气度,让甘家为人诟病。你二姐姐亦如此。你们姐妹六个,只有你最跳脱肆意,随心而行。怎么,你还嫌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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