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三代人做好洗耳恭听的准备,原以为无论是何种病因,他们也能坦然接受,然而当小龙宝说出“中毒”两字,男女老少有如遭雷击,暴睁双眼,张着嘴,直愣愣的看着小龙宝。
“怎么可能?!”
“这……一定不真的!”
过了半晌,贺明俊贺明盛贺盼盼贺明韬兄妹喃喃自语,老祖宗怎么可能中毒?
罗绣兰和贺盼盼脸上没有血色,苍白得可怕,两人相互紧抓着彼此的手,以此为依靠;
贺祺文和贺祺礼饶是见过无数大大小小的场面,这当儿也骇然失色,眼里尽是震惊与惊悚。
贺子瑞的手颤颤的抖,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来:“真是中毒?”
当燕某人说中毒,柳向阳被吓得不轻,那可不是小事啊!
燕行说出自己的猜测,便死死的咬住唇,心尖颤抖的厉害,一颤一颤的抖震,好像震动的丝弦,随时会绷断。
燕某人猜出真相,乐韵没有否认也没有确认,等贺家老少们稍稍平静些,主动向她确认事实,她才斩钉截钉的回答:“是!”
贺子瑞好似被抽干全身的力气,软软的后向一仰,全赖沙发后座支撑着他才不致于瘫成泥。
贺祺文等人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个个肌肉绷得紧紧的,贺祺礼狠狠的咬下唇,咬出血,痛让大脑清醒一些,勉强维持着平静:“请问我们老祖宗是什么食物中毒?”
“姜糖。”乐韵有问必答:“我猜得没错的话,老人家爱吃姜糖,对不对?姜糖其实对身体有利,尤其是中午以前食用有养胃功效,老人家吃的姜糖有问题才致如此,以老寿星婆婆的体质来看,她身体还是不错的,没有意外的话,再活过一两年不成问题;
我诊脉推测老人家病发前因呼吸道感染持续咳嗽好几天,那点小毛病不足以致命,不吃药再过七八天也能自愈,老人家应于前天入院,她上午吃过姜糖,下午三四点钟左右病发,毒很隐秘,入体后侵袭呼吸系统和肺,一般化验也会认为是因呼吸道感染产生病毒从而感染肺,病毒扩散感染其他内脏,令内脏衰竭。
老太太吃过的姜糖,你们吃了不会有太大问题,吃得少,大约有段时间比较虚弱,连吃一二个月也会致内脏衰竭,老太太只之所以这么严重,还因为她吃姜糖前吃过花生,每天嚼几颗花生也是老人家的生活习惯吧。”
白白嫩嫩的女孩子,圆脸上总是带着笑意,可她说出来的话像寒风刮过,吹得贺家人心里六月飞雪,冰结三尺。
“您……怎么知道我娘喜欢吃花生和姜糖?”瘫软在沙发上的贺子瑞,紧紧的抓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
“从老人的病状诊断出来的,我要是连这些基本的情况也推测不出来,我以后哪能在医界混。”她绝对不承认是她眼睛有特异功能,扫描出的视图里老人胃里残留着生花生和姜糖的碎渣。
“姜糖?姜糖姜糖……”贺盼盼反反复复呢喃着,过了几秒,惊骇的睁大眼:“前天周末,王老太太带王玉璇来我们家看望太奶奶,王玉璇送太奶奶爱吃的姜糖,还说是土特产,嘶!”
太奶奶前些天受热,有点小感冒,饮食起居十分小心,只吃点水果,没吃甜辣酸苦等东西,就连爱吃的姜糖也暂时没吃。
前天周末,王老太太带她孙女王玉璇来贺家蹿门儿,还带得小礼物,因王玉璇和小龙宝青梅竹马,太奶奶爱屋及乌,也极喜欢王玉璇,因此对于王千金的孝心自然欣然接受,当时就试吃好几块姜糖。
谁能想到,那姜糖是裹着糖的催命毒,差点要去太奶奶的命?
现在想起来,贺盼盼心头一阵发寒,王玉璇她……她是存心谋害太奶奶,还是她本人也不知姜糖不干净,真是出于一番孝心?
如果王家是存心谋害太奶奶,小龙宝没有请来小女孩指明姜糖有问题的话,太奶奶就算因此中毒身亡,他们也只当是太奶奶年纪大了,免不了病死一关。
那么一来,真正的凶手也将逍遥法外,他们永远不知真相。
贺盼盼握紧拳头,如果真是王玉璇或者王家心思不干净,她和兄弟姐妹们一定整死王家几个小辈,让王家后继无人。
“王家人?”贺子瑞咻的挺直腰:“盼盼,你确定是她们?”
因前些日子贺家老祖宗感冒进医院观察两天,有许多平日来往亲密的朋友和同院邻居都知道,周六周末,多家人到贺家看望贺家老祖宗,他在家一连接待好几起人,王家来的女客由他夫人和儿媳孙女招待,他当时在书房接待另几位男客,没在旁,不知道王家祖孙带来什么礼物,聊了什么话题。
“是的,爷爷,前天来探视的女客是我和我妈陪同奶奶接待的,礼物名单也是我记录的,王老太太和王玉璇送了太奶奶姜糖,还有一支听说是长白野生人参。”
贺祺文和贺祺礼互视一眼,兄弟俩眼里藏着冰冷,他们会查的,一定查个水落石出,看看王家究竟是什么意思。
贺明俊兄弟们看向小表弟,看到小龙宝直挺挺的坐着,美艳的容颜笼着一层冰霜,三人默默的叹口气,他们知道小龙宝难受,王玉璇是小龙宝的小青梅,就算不能携手终老,终究也是从小长大的朋友,如果王千金因为小龙宝的事要害太奶奶,比拿刀子戳小龙宝心窝子还让他难以接受。
燕行全身僵硬,心冷如铁,愤怒充斥着胸腔,憋得胸口快爆炸,那人竟然把手伸到他太姥姥头上去了!
他最近太忙,京都里潜伏着的危险分子还没揪出来,军人军职工作没有处理好,匀不出手来收拾那几个跳梁小丑,他们又蹦跶起来,胆儿越来越肥,真当他是软柿子好捏搓?
他紧握的拳头攥紧又松开,反复着平复自己的怒气,敢把手伸到太姥姥头上来,休怪他送他们大礼回报。
“王家祖上行医?”乐韵旁听贺家人回忆姜糖来历,总感觉那个他们说的什么璇名字有点熟,暗思是不是在哪听过。
“据我所知,五代以内无。”燕行拳头攥成铁钵:“小萝莉,那位送太奶奶姜糖的女人,你见过一次,就是上次在旧货市场赌石店外遇到的那对渣男女。”
“我见过?”乐韵眨眨眼睛,回想一下旧货市场的事,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很会装弱博同情的小白脸的白莲花女朋友,我说听着什么旋感觉有点耳熟,原来是她呀,白莲花配风流渣男,天生一对,真是绝配。”
那个小白脸是燕人亲爹继室带进家门的继子,说是继子,其实,她仔细分析过,那只小白脸绝对是燕某人亲爹和小三偷生的孩子,也就是说燕某人的亲爹在原配怀着孩子时就已出轨。
看到小白脸的存在,再结合燕某人和他外公身上的毒,乐韵才怀疑燕某人妈妈和外婆的去世有蹊巧。
小女孩见过王千金?
贺家人面面相觑,小龙宝和小女孩很熟,所以一起去逛街遇到过王千金?
“噫?”贺盼盼视线转到小女孩身上,左看右看,霍然大叫起来:“我也想起来了,我那天在旧货市场见过你,你先进玉器店,小龙宝落后一步,原来你和小龙宝是一起的。”
那天中秋逛潘家园,她和孔熙敬出玉器店与小龙宝相遇,她当时只顾着跟小龙宝说话,也没问他是一个人还是与人结伴同行,所以并没有特别留意小女孩,但,小女孩太粉嫩太可爱,还是给她留下很深印象,因此刚才见到小女孩子时感觉有点眼熟。
“小行行,你竟然趁我不在的时候又陪小美女去淘宝,你们不厚道!”柳向阳捶胸顿足的嚎:“逛街那么美妙的事怎么可以不等我,我受伤了,我心好痛!小美女,能不能再请我多吃顿饭,安慰安慰哥哥受伤的心灵。”
“柳大叔,你还有脸提请客,嗯?”乐韵斜眼,她还没找他们算帐,他还有脸要她请客?
“啊啊啊,不用请了不用请了,小美女,我就说说啊,你当没听见。”柳向阳被一个冷嗖嗖的眼神看得心头发毛,立马认怂,他不要小美女再另外请客安慰啦,只要别记恨他,克扣他的份子就谢天谢地谢神灵。
贺家众人:“……”感觉信息量有点大,他们需要整理整理才能理出头绪来。
“小萝莉,向阳他是因为我才诓你的,是我不对,你不高兴就罚我吧。”小萝莉虎着脸瞪人,燕行老老实实的认错,是他请向阳去诓小萝莉来医院的,错在他,该由他承担后果,向阳为他两肋插刀,怎么能让向阳再受迁怒。
“别以为你长得帅,顶着俊脸道歉就有用,我不颜控,我现在没空跟跟你算帐,这事先搁着,等办完正事,你死定了,”乐韵气怒未消,凶狠的瞪燕人一眼,气乎乎的扭过头不再看他:“你们家里的事你们自己回去再慢慢查,现在,派个手脚利索的去买碗回来装药汤,至少要二个,还要一个有盖的汤碗,记得要瓷器碗,谁敢买一次性的碗或者塑料垃圾东西,别怪我不给面子直接甩谁脸上去。”
“唉,我们立即就去。”贺明俊兄弟三个飞快的答话。
“第二件事,给我找几支注射器,还要几个口罩,另外还要给老人喂药的软管和漏斗,这两件立即着手办,再匀出一个人去找纸和笔,等会我开药给你们,你们按要求去购药备用。”
“哎!”贺明盛是三兄弟中最大的一个,交待兄弟们去找纸笔,他出去买碗,买软管和漏斗,那些东西在医院附近的商场有,商场售卖给病人喂药喂稀饭的软管和漏斗也为一些病患家属解了燃眉之急,颇受好评。
贺明俊让弟弟和妹妹留下,他去找注射器、口罩和纸笔,笔,他们大多有携带,纸可以到医院打印室购一些,口罩和注射请医护人员去帮领取一些就行。
两青年急匆匆的开门出去,贺子瑞亲自打电话给医护人员,通知他们说家属们想多多陪陪老祖宗,希望医护人员不要来打扰。
医院护人员皆知贺家老祖宗已没多少时间,想必家属们只想静静的陪老人度过最后的时光,也表示理解。
贺子瑞打完电话,才发觉不知不觉竟已经十二点多,忙吩咐老大贺祺文去订餐,贺祺文是贺家第三代排行最大的老大,最为稳重老成。
电热壶里的药熬开,咕咕的响,贺明韬跑过去守着药。
“燕人,你把耳朵竖起来听好,念你太姥姥是位老人,我不因你迁怒老人,自会倾尽所能,让她无痛苦的多活几年,但是,我收集的药不够,还有十几种主药需要临时去寻找,我去找采药来回少说也要十几天,在我不在京都的这些日子,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必须保护好我晁哥哥的安全,保他不被阴险小人暗算。”
等贺家人安排妥当,乐韵虎着脸,凶狠的对着燕某人下达第一道通谍,她不担心其他,就是不放心晁哥哥,怕别人阴谋暗算晁哥哥清白。
晁?
贺子瑞心头微微一跳,该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晁吧?他觉得八九不离十就是那个晁,毕竟京城姓“chao”的只有那个晁家。
“我一定尽力保护好你晁哥哥清白。”燕行立即端正态度承诺下来,晁家少年是小萝莉心中的宝,那是绝对不能出半点差池的,要让小萝莉无后顾之忧,自然必须要保护好小晁。
“你自己记住你的话,你没保护好我晁哥哥,他受了伤害,我除了百倍报还伤害晁哥哥的罪人,你也跑不了责任,别人怎么对晁哥哥的,我就怎么对你,晁哥哥被人毁了清白的话,我找一群男女轮了你。”
“小美女……”柳向阳打个冷颤,小美女太狠了吧?再说,晁家小公主是个大活人,他们总不可能二十四小时跟着贴身保护啊。
“没跟你说话,不要插嘴。”对于横插一脚的柳帅哥,乐韵没好气的呛回去,继续接着说:“继续说正事,第二,当药制成,老人家第一次服药要扎针,疏通全身穴位,至少要一百零八根针,我银针不够用,列出所需银针的详细数据要求,你们按要求制作,黄金太贵,打副普通银针应急就行,纯银针太软,适当添点白金,或者添加藏银泰银,所添量不得超过总量的五分之一。”
柳向阳被呛了一句,弱弱的闭嘴,内心悲催的泪流成河,想他堂堂一个大老爷们竟然被一个小女孩子给呛,他还不能申辩,简直……想跳河!
他跳河的话,小美女会不会救?
柳少摸鼻子,默默的打消跳河的想法,他觉得吧跳河的话,小美女估计会乐得再扔几块石头,也就是俗话说的落井下石。
家里有男人们做主的事,罗绣兰一般不乱发表意见,尤其是在还有长辈们做主的情况下,她尊重长辈们的决定。
“我们记得!”贺子瑞忙代贺家发言,贺家虽然没有一手遮天的人物,好歹贺家子孙自己争气,在各行事业都有一席之地,打造副金针银针不是难事。
燕行早已把手机开录音,记录要求,但凡哪有不记得,到时再得播一遍。
“接着说正事,我以前收集的药可以贡献出来,也不收辛苦费,可采药所需的装备和来往路费必须报销,我需要一个帐蓬,一个睡袋,一个大背包,再派人去花市买一把种花用的小锄头,一把柴刀,没柴刀用菜刀或砍山刀,吃的我回校时在路上商场买,回头把小票拿你们报销,背包要能防水防潮,要大号的,容量足够大才能装得下药材和用品,如果在采药的途中或回返途中因药材问题不能过关卡,你们要随时出力让人开绿灯。”
“装备我一会儿就去准备。”燕行飞快的答话。
“再说制药的事,制药的地方不能开门通风,但要有窗让空气流通,最好是有门通向厕所,我制药需要三天以上时间,基本不会外出,以免频繁进出令室内温度变化过大,制药最低要求用柴火,或者用无烟炭,不能用电或煤气,更不能用蜂窝煤,这个怎么解决也由你们自己想办法,制药用的锅要铁或铜锅,合金的也行,水要矿泉水想必你们能想得到,还要汤碗之类的,那些你们看着准备。
需要你们自己准备的药材,你们要一样一样的分开装,市面流通的药材基本是人工种植产品,我没有一一尝试,不知道药功效,会把份量预算得多一些,免得到时份量不足需要重新添购耽误时间。
药材购回来,你们按我注明的要求先做粗处理,需要打磨成粉的打磨成粉,有些肉质型药材剁碎。
我今天带来的药不齐全,回去配几副药给你们,我不在京城,你们按要求熬给老人家喝,同时要给老人家嘴里含我给的药材,喂药的时候拿出来,喂完药又让老人家含着,口含药再配上药汤,最迟明晚人就能醒过来,为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最好想办法明天将人带回家去自己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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