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早上吃完饭,琥珀就去了三官庙照顾姥姥。朱红玉带着占鳌上了楼,进了占鳌的屋子。
她给自己找了一个凳子,坐下之后给朱占鳌研墨。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得商量帖子的事情。
“弟,我说你写,如何?”
占鳌“嗯”了一声儿,拿起毛笔,看着朱红玉。
首先第一件,就是确定参加宴席的人。
“第一位迎请赵里正一家,而后是赵家的赵清玉公子一家,在赵家休养的军官姜宰宇,赵家义塾里面的先生,这些人都是赵家人,开几桌坐在中堂上。”
“算下来,可就有几十个人了。”
“这还不算什么,以地位高低远近来排。第一个要迎请云梦镇里惠民大药局掌柜的杜岳萧一家,开瓷器店一直给润夜供货的周老板,再就是从小到大咱们认识的顾大嫂一家。这些人都坐内堂,男宾女宾分开。”
“是。”占鳌在纸面上书写着朱红玉提到的人。
“悦己阁的掌柜的金玉满也坐内堂,与杜岳萧一桌。隔壁杏花村的那个小妇人,叫倪萍儿,大老远来也请坐在内堂,与顾大嫂一桌。刘大姐安排在流水席上,至于以前的故交们,村里的崔家、孙家、满家,也都坐在外面吃流水席。”
占鳌写完以后,给朱红玉过目。朱红玉盘算了一下,宾客是差不多请完了,与他们家有关系的,不过是这些人。
“咱们主家要开一桌,地方定在内堂,姥姥在上座。”
“中堂开四桌,内堂开五桌。流水席开十桌,对了……”
朱红玉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
“姐姐。”占鳌停下笔,“怎么了?”
“嗷,那天肯定要请润夜过来做一场祈福的法事,他……不能赶走吧。”
占鳌知道润夜吃素,道:“二进院的东偏房靠近中堂,卧室那么大,平日无人。不如在这个地方设一桌素席。”
朱红玉顿首,道:“好主意,刚好靠近中堂,给他寻一个清净的地方,免得尴尬。”
“姐姐,您看看名单吧。”
占鳌改好了名单递给朱红玉,朱红玉在眼前过了一遍,弟弟的自己很稳重、偏于欧楷。在这个年纪就写得这样一手好字,朱红玉真是十分惭愧。
她的字……像是狗爬。
“占鳌,你知道村里有什么办酒的大厨吗?”
占鳌想了又想,终于思索出一个名字来。
“有,我上义塾的时候,同学里有个姓桂的,他说他爹爹就是游走在四方,给城里村里的人做宴席。”
“哦,在咱们村吗?”
占鳌点了点头,道:“我和那个同学关系不错,不如咱们今日前去拜访?”
“也好,那就当是定下了。我相信弟弟你的同学哟。”
朱红玉又拿起一张纸,道:“写一下各种安排吧。”
“好嘞!”占鳌拿起纸,能为这个家分担压力,感觉真的好。
“辰时,润夜开始做法事,做完之后请入偏堂喝茶,做完法事之后应该要放炮。巳时末,宾客签到。午时初开始上宴。吃完喝完,宾客离场。”
“这一日,常平川负责检阅请帖,把不喜欢的人拒之门外。二狗负责接送城里城外的宾客,灵芝、芋头布菜。当然,润夜的饭需要仔细伺候。你在一进院迎来送往,在外你是这个家的主人。至于收红包且登记,非我莫属了。”
“没问题,姐姐。”占鳌听着朱红玉的话,自然开心。
二人又商讨了一些细节,觉得人手有些不够,一时之间倒不知如何解决了。
写完安排时间尚早,朱红玉和占鳌出了门,第一站当然是润夜。
因为润夜可以定下那天办乔迁礼最合适,他的要求也是第一位的。
朱红玉这才明白,在古代道士的地位并不低,反而挺高的。上到军国大事,下到婚丧嫁娶,都是润夜这样一群人扮演重要角色。
一进门,琥珀蹲在一个角落里熬药,润夜全然不见了身影。
“琥珀,人呢?”
琥珀比出一个“嘘”的手势,指了指润夜的房间,看来润夜在补觉。
朱红玉走到润夜门前敲门,占鳌赶紧拦着。
“姐姐,人家在睡觉,太没礼貌了!”
“别人是无礼,而我呢……另当别论。”
说着,朱红玉一脚朝着门踹过去,润夜赶紧开了门。
他穿着一袭白色的中衣,青丝披在身后。
“哟,这都几点了,还不起啊?”
润夜睡眼惺忪摇到后院,用葫芦瓢舀了水一下子扣在自己脸上。
水珠打湿了他的前襟,还在不断往下滴淌着。
朱红玉叉着手站在旁边,看着润夜从似睡非睡到强行把自己泼醒,就想发笑。
“大清早的,带着人过来踹门,你是要拆了三官庙吗?”
“既然不欢迎,我就走了。”
“你站住!什么事赶紧说。我还没睡醒呢。”
朱红玉见到润夜吃瘪,自然勾唇一笑。
“我们家要办乔迁礼,道长您去念个经?”
润夜蹲在地上,伸出右手来开始掐算,朱红玉这是第一次见润夜用“掐指一算”,惊得她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掐指一算的这个姿势,还真有点仙风道骨。
“这几天都不行,六月初九是个好日子,定在那天。”
“啥,这你就算出来了?”
朱红玉一下惊掉下巴,实在不明其中原理。
润夜擦干脸上的水珠,又恢复了平日里威仪端庄的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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