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苗苗的目光很复杂,说不出是激动还是愤怒,或者还有其他内容,总之谢东一时也搞不清楚,正发愣之际,忽然听她大声吼道:“跟我装傻是不是?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肚子都快饿瘪了。”
谢东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暗骂自己糊涂,于是赶紧问想吃点什么,丁苗苗则气呼呼的甩出一句:随便!
凡事就怕这句随便,谢东还真为难了。上次大张旗鼓请吃了顿西餐,现在档次也不能太低呀?可是他对餐饮方面了解得也不多,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地方来,于是把牙一咬,陪着笑道:“咱俩还去吃西餐吧。”
不料丁苗苗斜了他一眼道:“这都啥时候了,开车过去,再吃完,天都快黑了,我这一天岂不是全搭在你身上了?”
这句话虽然有点夸张,可跑那么远吃饭确实挺麻烦的,而且价钱也贵到肉疼,本来也只是客气一下,正好借坡下驴,于是装作很遗憾的样子挠了挠头,四外看了看,正好马路对面有一家兰州抻面,便试探着问道:“要不,去那里吃碗面条吧。”
“我从来不去这种地方吃饭。”丁苗苗冷冷的道:“再说,从五星级酒店的西餐厅,一下子就变成街边的小吃部,你的思维方式也太跳跃了吧。”
谢东有点懵了,高也不行,低也不行,到底去哪儿啊?这女人确实够麻烦的,要不是看在一直帮忙的份上,真懒得搭理她。于是只好笑着道:“要不,你挑个地方吧。”
丁苗苗瞪了他一眼,四下看了看,附近的确没什么看上眼的饭店,也就属这家兰州抻面还干净点,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挥了挥手道:“算了,就这里吧。”说完,也不理睬他,自己开门下了车,径直朝马路对面走去。
丁苗苗身高腿长,走起路来风风火火,谢东得一路小跑才能跟上,进了抻面店,她直接找了个座位,先是拿出纸巾,将桌子仔仔细细的擦拭了一遍,这才脱下羽绒服,认真叠好放在椅子上,然后款款坐下,默不作声的摆弄起手机来。谢东则不敢怠慢,忙前忙后的点餐付款,待服务员把煮好的面条和几碟小菜端上来,又殷勤的将筷子递了过去,丁苗苗这才算抬起了头。
说是吃饭,面条一共吃了两口,小菜几乎没动,丁苗苗便放下了筷子。这就吃完了?谢东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怎么看都是像没吃啊……
此时已经过了饭点儿,抻面店里空荡荡没几个人,倒是挺清净的,丁苗苗将碗筷推到一边儿,低声音说道:“上午我去路南法院了,见了你的主审法官,他说,原告方面提交了很多新证据,对你挺不利的。”
“能具体说说吗?”见好不容易谈到了正题,谢东赶紧问道。
丁苗苗谨慎的往四外看了看,确认没有人注意他们的谈话,这才小声说道:“原告方在黄岭县找到了一个证人,据说是你师傅的族弟,已经七十多岁了,二审的时候可能要出庭作证,而且还有一个重量级的证人也要到庭,我还特意打听了一下,但他也说不清楚,只是说,这个人的身份比较特殊,具体情况只有法院院长一个人掌握。”
我师傅的族弟?重量级证人?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这些人都是从啥地方冒出来的,跟了师傅十五年,一直以为他是个孤家寡人,想不到人一死,呼啦一下冒出这么多亲戚朋友,居然还有个重量级的,这从何谈起呀?
由于林静已经提前说了个大概,他也算有了些心理准备,所以并没有表现出非常吃惊的样子,只是低着头,默默的琢磨着丁苗苗的这些话。
见他沉默不语,丁苗苗思忖片刻,郑重其事的问道:“这两本书到底有没有?你能跟我说实话吗?”
谢东犹豫了下,感觉没有必要跟她撒谎,于是苦笑着点了点头。
“师傅确实留下了两本医书,不过除了我之外,任何人也没见过。”他道:“所以,我上次就否定了,不知道法院如何认定这种情况呢?”
“这个我不太懂,但想必是有办法的,否则,法院岂不成了摆设?主审法官说原告方这次提供的证据挺充分的,当然,具体情况只有等庭审时才能知道,但是我想,如果这两本书真存在的话,你上次的那种说法,估计很难应付过去。”
他一时无语,心绪纷乱的很,只好将目光转向窗外,看着路面上的车流和行人出神。丁苗苗见状,也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以我的经验判断,这场官司胜诉几率不大,还是提早做好准备吧,比如说那两本书,是不是可以复制下来,还有,前天我让你去找常晓梅,你找了吗?她或许能有点什么办法吧。”
不料,话说完了,谢东却没有任何反应,仍旧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她不禁有些纳闷,不由得顺着谢东的目光望去。
马路对面的小区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边上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身材高大,样貌俊朗,穿着一件黑色羊绒大衣,非常有型。另外一个稍显年轻些,文质彬彬的,一看就是个毕业不久的大学生。
两个人的脸上都红彤彤的,显然是刚喝过酒,在寒风中很亲密的谈着什么,不时露出开心的笑容。穿大衣的男人热情的握着年轻人的手,还轻轻在他的肩头上拍了几下,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又说了几句,二人挥手告别,大衣男上了车,汽车调了个头,就在他们眼前驶过,而那个年轻人则原地没动,一直目送着轿车驶离,这才缓步朝小区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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