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广播室走到门口的这段路上,所有人都在围着看她,但又很自发地为她让出了一条路。
段悠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轻轻拨弄着手机上的挂坠,低头往前走着,突然就被人拦住了。
她一抬头就看到了陈天娇那张不可思议到扭曲的脸,“段悠你是不是疯了?”
看得出来陈天娇是一路跑到这里的,脸色微红,额间全是细密的汗,胸膛上下起伏得厉害,她身后不远处林小晓也正从人群里往外挤着。
段悠怔了怔,陈天娇便继续恨铁不成钢地低声斥道:“你追他就追他,为什么要在广播里说?你以为这样很浪漫吗?你知不知道全校都听见了?”
陈天娇是真怒了,段悠再傻也看得出来,身后林小晓也破天荒地沉着脸色。
两人将段悠一路拖到人烟稀少的地方,陈天娇一下就甩开她,“刚才教导主任跑到江教授那儿发了一通脾气,我们把你带走那会儿他正在四处找你,整个校领导层都被你惊动了!你是嫌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想找点事吗?”
段悠脑子“轰”的一下,显然也没想到她在广播室里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
林小晓见她脸色苍白,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最后却还是忍不住叹息道:“悠悠,你太冲动了,这次事情真的闹大了。”
段悠抿了下唇,脑海里揪成一团的思绪被她一根一根梳理开,还是捡了个最重要的问题问:“娇娇,你刚才说……王主任去找了江临?”
他不会因此而受到什么牵连吧?
陈天娇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气得简直想翻白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别人?你当全天下都跟你似的这么横冲直撞顽固不化?江临只要单方面说是你在追他,他并不知情,然后随便把你轰出自己班里做做样子,这事他就能推得一干二净!你呢?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怎么办!”
她越说越激动,段悠的心绪却在她的怒吼声中沉淀下来,一点一点,凉到了心里。
——随便把你轰出自己班里做做样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天娇的话字字句句都砸在段悠心窝里,沉甸甸的,压得她难受。
怪不得江临那时候要把她送给张教授啊。
竟是早就给自己想好了后路。
明知道他没有义务为了她而把自己的前途搭进去,明哲保身是最好、最理智的选择,可段悠还是觉得有点悲凉。
爱情就是一场赌局,在局里压得越多,就越无法收手。
说什么不求回报——上了赌桌的人,又有谁甘愿空着手离开?
她明白他,理解他的选择,但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不免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笑自己可怜。
只怕她的惊天动地只感动了自己。
而他却对此敬谢不敏,或者说,避之不及。
“你现在马上回去。”陈天娇拉着她的胳膊,“到广播室去,告诉他们你刚才说的只是玩笑话,因为跟我打赌,赌输了所以才不得不这样说的。”
段悠眸光一滞,随即从她的手心里将自己的手臂撤回来,缓慢而坚定地说:“我不去。”
“为什么?”
“我们上次打赌的事被江临知道了。”段悠低声道,“那天他临时改变主意,去赴约了。结果在芭蕾舞剧院门口听到我们因为赌约的事情争论,所以一气之下才离开了那里,可能也是因为这件事……才把我的竞赛名额撤了。”
陈天娇美眸睁圆,“他听见了?”
段悠点头,情绪是一览无余的黯然,“如果这次我再说是一场赌局,他恐怕以后都不会再理我了。”
“你还想着他!”陈天娇已经无力了,语气软下来,“算我求求你了小祖宗,你为你自己打算打算行吗?你的前途不要了?学业不要了?咱们谈场细水长流的正常恋爱行不行?不搞得这么天崩地裂行不行?”
段悠话不多说,脸一板,“不行。”
林小晓、陈天娇,“……”
微风拂过,树影在女孩皓白的脸蛋上斑驳晃动,她的长发被风吹起几缕,张扬明艳,“我不在乎是细水长流还是天崩地裂,我只在乎那个人是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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