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嘈杂的声音一直没有平息过,我一直这样安静的呆到傍晚,才撑着自己麻木的身子慢慢的站起身来,换了另一件素白的衣裳,正要转身出门的时候,听到哐啷一声响,有东西落到了地上。
回头一看,是马老爷子给我的那把短刀。
……
我沉默了一下,蹲下身去捡起了短刀,拔出一点来,那锋利的刀刃立刻闪出了刺目的寒光,我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将刀锋重新送回到刀鞘里,然后将短刀放进了自己的衣袖里。
当我打开门走出去的时候,正好有一阵风吹来,即使身上的缟衣不断单薄,也依旧感到了阵阵凉意,我反手关上门,走向了灵堂。
他们一看到我过去,全都停下了手上的事。
我径直走上前走,对着薛芊的灵位跪下磕了头,然后站起身来看了他们一眼,他们又急忙各自去做各自的事了。
这时,马老爷子走上前来,轻轻的说道:“出去找的人回来报信,并没有找到他。”
“……”
“他会不会已经——”
“不会。”我微微蹙着眉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他这个人,做事情是要有完全准备的,更不会让自己陷入真正的危险当中。从这里要出川,路还远得很,他一个人做不到的。”
“……”
“他一定还在这附近。”
“……”
“再找,一处都不要遗漏!”
“好。”
马老爷子点了点头,便又下去吩咐那些人了。
颜非白他们看见我出现在灵堂上,都纷纷过来安慰我,我也跟他们说了几句话,让他们知道我没有完全的倒下,然后我转过身对唐婷说道:“你就不要留在这里了,赶紧回成都去。这边的消息可能很快就会传回成都,让唐老爷子,还有安老爷子他们都有个准备。”
她点点头:“是。”
“还有,”我说道:“成都的布防,不可松懈。”
“是。”
她点点头,便利落的转身离开了。
我又相继交代了几个人,让他们下去做自己该做的,等到交代完最后一件事,大家都下去了,我就看到对面颜若愚站在那里,脸色憔悴的走上前来:“堂姐。”
“嗯。”
“堂姐,你——”
“我没事。”
现在的我跟她也不知道谁比谁更憔悴,但我还是让自己强打起精神来,然后问她:“姑婆的灵位呢?”
“我放在里面。你没有回来,也没有人敢进祠堂。”
“嗯。”
我点了点头,便走到里面去捧起了颜仪的灵位,然后对着他们说道:“走吧。”
原本在昨夜,所有的仪式都已经完毕,只是在送灵位进入祠堂的时候被那一场变故所阻挠,现在一切依旧,我带着他们走到了祠堂外,再一次叩拜之后,大门被打开了。
我捧着灵位一步一步的走上前去,就在我迈进大门的时候,听见身后也响起了脚步声,回头一看,颜若愚也跟了进来。
我微微蹙了一下眉头:“若愚?”
她说道:“堂姐,你放心,我不会跟进去的。”
“……”
“我只是站在门口。”
我沉默了一下,便说道:“好吧。”
她也真的没有再动,只是站在那里,我便捧着令牌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
颜氏宗祠修得大而深,几进几出的门庭让这里显得格外的安静,也格外的深幽,我穿过了几道门庭,才看见了前方的祠室,建立在高台之上,加上本身的高度,即使在夜色中也显出了几分巍峨感,敞开的大门前,有两根粗壮的赤色圆柱直通梁顶,当我慢慢走上去的时候,就看到了里面供奉的祖先的牌位,还有画像。
我捧着颜仪的灵位放到了香案上,再次叩拜,然后抬起头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另一边案上摆放着的父亲的灵位。
我走上前去,也对着他的灵位磕了三个头。
十几年了,终于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叩拜他,只是我没有想到,会是在这种时候,这样的场景。
我看着“故显考颜公牧之”这几个字的时候,心里又是酸楚,又是刺痛。西川的一切是他,还有爷爷,还有太爷爷打下来的,可我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如何做才能守住这一切。
我伸出手去,轻轻的抚摸着那灵牌,轻轻道:“如果你还在的话,就好了。”
“……”
“父亲,我做不到。”
“……”
“这对我来说,太难了……”
如果你一直在我身边该多好?如果你和母亲,你们没有分开,该多好?如果你可以一直保护我,该多好?
“父亲,我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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