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只是为了拍电影赚钱,那你何必非得费尽心机胁迫陈导?还不就是看上了他的招牌响。招牌响,片子本身烂,实际上也卖不了太多钱,也就小赚一笔。但是这不要紧,赚钱多少本身根本不是你的重点。”
“只要招牌响,你可以虚报啊,把票房造假弄到十几亿,然后这么一大笔钱就全都洗白成合法收入了。没有陈导演这块响亮招牌,你就是票房收入造假也没人信啊,反洗钱机构一定会查你。”
“有了陈导,烂片有高票房就能说得通。这才是你费尽心思,非要拉陈导演上船的根本原因。说到底,不过是给你的洗钱犯罪打掩护而已。”
“一般人洗钱的消耗是很大的,找专门的地下钱庄把脏钱漂白成合法收入的手续费是十个百分点起,二十个点我都见过。你这一手洗得好啊,假模假样的拍个底成本电影,一口气就能洗白好几个亿的黑钱。”
“不但手续费一分不用出,还能小赚一笔,算盘好极了。只可惜了陈导,珍惜了一辈子名声要被你一次性卖光!还有,陈导说你很有钱,就是没人说得清你的钱哪来的——这种简直就是洗钱行业的标准样板客户啊!”
这通话说出来,相当于是把宋仁明这个神秘土豪给彻底剥了皮。陈阳听得恍然大悟,他原来也一直以为这位宋老板就是闲极无聊的烧土豪,这一下所有的蹊跷古怪就全都说得通了。
借助娱乐产业进行的洗钱勾当,陈阳也不是完全没有耳闻过。
最高发的是在演唱会这门生意上,经常会有一些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演出公司,花费百八十万安排一个三线小明星,在某个城市包下一个场馆,举办个人演唱会,什么前期宣传预热之类的,意思一下就行了。
但是演唱会门票价格就定得高高的,动辄上千,再打一狠折,几十块都卖,甚至通过各种渠道大批量免费赠送。于是在开唱当晚,现场坐得满满当当的,看着一点儿毛病没有。该演出公司也合情合理的一下子就“盈利”了几千万的门票收入。
这几千万不管是贪污还是贩毒来的见不得光的赃钱黑钱,就这样一下子就漂白成了合法收入,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拿出来经商投资了。当然了,这么一场演唱会办下来,举办方通常都是要小赔一百万到两三百万的——这就算是洗钱的“手续费”了。
但是,这样洗得太慢,一次才能洗几千万,消耗的“手续费”还不低。宋仁明借用拍电影洗钱可比这种要高明多了,洗得又快又多,不得不赔钱,还能小赚一笔。
陈阳听说过像这样通过演唱会洗钱的内幕消息,但是做梦也没想过这种事情居然落到自己头上,让自己差点都做了犯罪帮凶。这是绝对干不得的,哪怕自己名声扫地也干不得。
“宋老板,跟你签好的片约我是不会执行的。不管你是把东西曝光,还是到法院起诉我违约,我都不会执行。”陈阳终于下定决心,鼓起勇气表了态。
刚被揭了皮的宋仁明目露凶光,冲着杨小宝狞笑说了一句:“你死定了!”
然后他扭过头恶狠狠瞪了陈阳一眼:“陈老头儿,你个老棺材瓤子敢卖我反水,回头跟你算账!”不是陈阳透他的底,也不会突然冒出一个外人拆穿洗钱的事情。
陈阳到底是拍电影的文化人,被宋仁明的凶横气焰吓了一个哆嗦,垂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谁是棺材瓤子?尊老你不懂吗?我替你爸妈教教你!”杨小宝可没陈老头儿那么斯文,被骂成这样连嘴都不还,直接对着骂骂咧咧的宋仁明当胸就是一脚。
只听得喀啦乒乓一阵响,宋仁明整个人向后飞跌出去,撞翻了客厅里摆放的大号玻璃水族箱。玻璃水族箱翻倒下来,满箱子水倾泄而出,泼了宋仁明满身满脸,给他结结实实的洗了个澡,一团大黑乎乎的水草随着水流落下,啪的一下稳稳地糊了他一脸,看上去特别滑稽。
杨小宝忍着笑说道:“你嘴巴太臭,洗钱之前还是先洗洗嘴脸吧。”
“臭嘴洗了也没用,还是得拿把草堵住。”陈阳心情大好,露出了忍俊不禁的笑容,在旁边帮了一句腔。刚才被宋仁明辱骂“老棺材瓤子”的是他,现在宋仁明落到这样一副狼狈样儿,着实让他大大出了一口恶气。
宋仁明扶着茶几,从客厅的水洼里湿淋淋地爬了起来,拿胳膊抹净脸上的水草,指着杨小宝目露凶光,恶狠狠地道:“你小子死定了!老子洗钱怎么了?这些钱是谁的你知道吗?你惹不起的,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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