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逸羽没了动作,不是因为君天熙的提醒而受制于了自己的诺言,而是因为君天熙此刻毫不掩饰的欢悦。
还躲得过吗?
她的轻语伴着玉旈的悦耳碰撞,撞入耳帘,撞入心房,轻而易举的揪住了君逸羽心底的最真。
答案是否定的。
叛变的心,在她面前,躲不过,亦无力去躲。
君逸羽清楚的知道,身前这女人,她喜欢。而她也恰好喜欢着自己。可是,从一开始就说了“我已经有了想要守护一生的人”拒绝的她,有什么资格拥抱她?昨日还自以为是的向别的女人请求牵手一生的她,有什么资格回抱她?连身份都只能欺瞒她的她,又没有资格,去诈取这份两情相悦心心相印呢?!
你我之间隔着一个永远不能拆穿的弥天大谎,此刻你喜欢的我,实是你眼中的“他”,你若知我是“她”非“他”……呵,能拿贞操救我性命的长孙蓉,也说女子和女子不可能在一起,高华如你,若知道自己的情意错付了女子,你许会…恨我吧。
即便心头刺痛,君逸羽也不得不认清鲜血淋漓的现实。想到昨日可笑如小丑的自己,玉安之地,已无她可守的人,也无她可留的理由。
而且熙儿,躲不过你,抱不了你。所以我,只有逃呢。
想到这,君逸羽无声苦笑,木讷的任君天熙抱着,双手在身侧握了又紧,紧了又握,好在行进中的御驾适时停了。“陛下,到了”慕晴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君逸羽借此扶上了君天熙的肩膀,轻轻推开了她。
“下车吧。”
君逸羽说完,只留一个匆匆下车的背影,君天熙见了,眼中略略闪过一丝无奈,也跟了出来。
才入延福宫,慕晴接了宫人的通禀,行到君天熙身侧低声道:“陛下,尚安来了。”
君天熙眼底一凝,“知道了,朕去更衣,要他先去书房候着。”
在一旁听到了慕晴的话,觉着君天熙应该没空搭理自己了,君逸羽没来得及开口,已听君天熙道:“你在这等着。”
“喏”,众目睽睽之下,君逸羽只得应命。
躬身静候在延福宫东阁书房的尚安,等了半响,看到一身浅黄常服的君天熙进门,身后还跟着君逸羽,微微一讶后倒也不太奇怪。
“奴才给陛下请安。”
“平身”,指了窗头的檀木椅子给君逸羽,君天熙自行绕到书桌后坐下。
“谢陛下”,谢恩之后尚安又转向君逸羽躬了躬身,笑道:“也请王爷安。王爷在这正好,太上皇还要奴才寻王爷去的,省了老奴多走一趟的功夫。”
尚安从宁康宫来,领受君承天旨意时便对太上皇的态度有了七分领悟,再看君天熙带了君逸羽来,还一进门就赐了座,心下了然,甭管陛下和太上皇要在外面鼓捣什么花架子,内里今儿紫宸殿的事不会对咱们这位荣乐小王爷有半分影响,只怕圣宠还会不降反升。
“哦?”听说君承天找自己,君逸羽欲要起身。
“不忙”,对君逸羽摆摆手,君天熙对尚安吩咐道:“父皇差你来,找朕何事,说吧。”
“是”,知道君天熙没有要君逸羽避让的意思,尚安直接回道:“太上皇降了御旨,说今儿春上御花园的花开得好,明儿在御花园赐宴,邀皇室宗亲携家眷入宫赏花。宏朝到玉安来一趟不容易,大华应尽地主之谊,陛下太忙,明儿赏花太上皇主持,也邀请了哈鲁王子,好教王子好好欣赏欣赏中原的花。”
君天熙早有预料,而君逸羽,初听御旨不解,皇爷爷退位后都不怎么往外降旨的,君达伟谋叛的事牵连皇亲不少,处理起来宗室们担惊受怕的,还没过几天呢,好好的又邀他们赏哪门子花啊。听到“哈鲁王子”时,君逸羽哪还有什么不明白?这哪是赏花!分明是又要让宗女和亲!
“皇爷爷他……”君逸羽不可置信的起身,话说一半又强行咽了下去,但眼中的惊怒已将她的全部反对表达。谁都不该为这明知无用的和亲牺牲!救了珊儿,便该改推别家女儿进火坑吗!
君天熙听罢权衡不语,她的帝王尊严,本就不愿接受君承天如此安排。即便预先猜想到了君逸羽的反应,瞥见之时,心头还是添了犹豫。
“陛下,太上皇要您别忘了生辰之痛。”
“朕知道”,眼底痛色与沉闷闪现,君天熙闭目,“不用父皇操心,这旨,朕来下。”
“陛下,太上皇的御旨已经降下去了,太上皇说此事陛下不宜再插手,他来处理。”
尚安躬身,只忠实的做一个传声筒,君承天传给君天熙的话,他其实并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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