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欢无法形容这一种痛,仿佛每一秒都有一根长针刺在他的骨头里,他是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刺骨的疼痛,无法缓解,什么药都不管用,独孤青鸾焦虑得眼圈发红,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催促紫金花,“你快去研究一下这毒素,早一秒研究出来解药,欢欢也少受罪。”
“我觉得有点悬……好了,好了,我马上去!”紫金花拿着样本匆匆离开,她一个人都无法解决这一繁重的工程,因为研究另一个物种的基因和病毒序列,需要太多的时间,他们根本都不知道这毒素是什么组成,拥有什么样的碱基,需要多少人手,紫金花匆匆回了学校的实验室,然后去找了四方城基因遗传学的教授,她需要教授的人脉,这时候才才知道四方城教授的好处,凭借教授的人脉,她可以有国内最高端的实验室,也会有行业领域内最尖端的人才帮忙。
宫殿上,欢欢直接回了冰室。
这是他小时候做梦,都想要离开的地方,每一次他的神智稍微恢复一点点,他就想着怎么离开,这里是无边无尽的寒冷,还有紫金花的碎碎念,盛景冷漠又残忍的目光,不顾他一声声阿爹放我出去的乞求,组成了他遍体鳞伤的童年。
他就像一个长在家暴中的孩子,被打得狠了,打得疼了,心中布满了怨和恨,曾经发誓过等他羽翼丰满了,他就要杀了盛景,偿还他这些年的疼痛。
就在他中二发誓时,紫金花在他耳边凉凉地说,太子殿下,你的誓言凉了,你阿爹……永生。你杀一次,他能复活一次,你杀不死他,你会死在他面前,让他黑发人送白发人,这么一想,是不是高兴一点呢?
当年发的誓言,热气都没凉呢,紫金花就戳爆了他的牛皮,他满心的怨恨无处释放,只能在这狭小的冰室内无能咆哮。
那时候的他,如盛景所言,就像是一头小恶魔,放出去会祸乱苍生的小恶魔,被紫金花洗脑这么多年,盛景都不确定他脑海里有多少是对人类的恨,又怎么敢让他出去。
那时候的盛景,对欢欢的确是冷酷的,他不敢面对独孤青鸾,所以哪怕尸体在冰室里,他也不敢下来,且自信地以为儿子会一直冰冻,人事不省,从不知道欢欢会被紫金花一次一次地唤醒,一次一次地灌输着对他的恨意,那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后来,欢欢渐渐地从一个小恶魔,有了自主思绪,他逃离过冰室,那时候他就知道他杀不了阿爹,只会蠢着找死,所以他逃离宫殿,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也犯下过一些罪孽。
也是那一次逃离,他知道了人世间的样子,在盛景找到他时仍是冷漠却透出几分怜惜的目光中,他渐渐明白紫金花所说的并非全部事实,他开始给盛景找借口,说不定阿爹是身不由己。
再后来,他的自我思维逐渐发育完全,摆脱了紫金花的控制,盛景开始允许他出现在宫殿里,离开冰室,可他的活动范围只有这座山。
一千年漫长的岁月里,他是一座寂寞的孤岛,无人倾诉,也无人陪伴。
他和山上的鸟儿交谈,他和山里的狼一起奔跑,他山里的花倾诉,他单方面地和动植物做朋友,唯独没有一个倾诉的人。
这样一千年养成的孩子,没养成一个混世魔头,实属万幸。
再后来,他闯出了这座山,遇到了阿娘,幸福是生活,满满的爱让他以为忘记了一千年的暴力和囚禁,那些真是存在过的恨意。
可没有!
他一进来,惨烈的回忆就铺天盖地地淹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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