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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来, 她已经连续熬夜一周了,每天睡眠时间都只有四五个小时。她也知道这样对身体不好, 但是作为一只底层设计狗,她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
甲方的回复一如既往地迅速, 接收到文件后,立刻发过来一句话, “你设计的这个字体,有点像word里面的艺术字模板啊!”
舒宜被吓得赶紧打开office, 调出里面的艺术字, 然而看来看去, 看不出丝毫相似的地方。
看着电脑屏幕上渐变色的艺术字, 舒宜一阵眩晕,“嘶……这都2019年了, office里的艺术字怎么还这么丑啊?简直像1999年一样!”
突然间, 舒宜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心中一惊,想摸出手机赶紧拨打急救电话,但是四肢却完全不听使唤。
下一秒, 舒宜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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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 是舒宜感到身边有人在轻轻推她的胳膊,“舒宜, 舒宜!别睡觉了, 老师走过来了!”
舒宜听到“老师”两个字, 心中感觉有些奇怪,自动将其理解成同事的口误,猛地抬起头来,“老板过来了?”
下一秒,舒宜整个人都愣住了。
面前的电脑正打开着word文档,停留在插-入艺术字的界面上,比舒宜晕倒前看到的艺术字模板更丑。
舒宜已经回想起来,她不是睡着了,而是晕倒了。
不对劲的不止是艺术字模板,还有眼前小小的、宽边的、后面还鼓着一个大包的电脑屏幕!
这绝对是二十年前的电脑屏幕吧?
舒宜左右转头,打量起自己的周围。她正坐在一间机房里,老旧的电脑摆成三竖列,每竖列有八台电脑,一共二十四台。
每台电脑前,都一左一右挤着两个小学生。
舒宜的目光移动到教室角落,顿了一下,教室最角落的那台电脑前,挤着三个小学男生,正低着头说说笑笑,刚理完发的三只脑袋挤在一起,就像是三只猕猴桃。
外面的阳光很猛烈,教室窗外长着一颗高大的梧桐树,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穿过,落在教室的地板上,碎裂成斑驳的光影,明明暗暗。
舒宜恍恍惚惚,有种身陷梦中的感觉。
她伸出自己小巧白嫩的手掌前前后后地看了看,又拨弄了一下脖子上系着的红领巾,然后转过头去看和自己挤在同一台电脑前的同桌。
同桌女生剪着齐耳短发,头发很黄,只有发根处有点黑,发梢处黄得就像是染过。同桌女生的肤色原本本就黑,在黄色头发的映衬下,显得更黑了。但除此之外,女生的五官长得很标致,大眼睛高鼻梁,眼窝深陷、唇角上翘,虽然年纪还小,但也能看出来,长大后会是明媚大方的长相。
可惜漂亮的五官配上枯黄如草的头发和黑油油的皮肤,颜值瞬间就打了对折。
舒宜正盯着同桌女生看的时候,感到肩膀上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她回过头,看到一个年轻的男老师从她身后经过,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得说,“刚睡醒,在回魂呢?”
年轻男老师的脚步并没有在舒宜身后停留,只稍微警告了她一下,就径直走到教室最后方的三个男生身后,伸出手在三只猕猴桃上快速地轻拍了一下,“你们三个怎么又扎堆在一起了?你,坐到1号机旁边。你,坐到9号机旁边。你,就在这里坐着,不许动。”
三个小学男生蔫头耷脑地分开了,舒宜惊奇地发现其中两个男生竟然长得一模一样。
哦,对了,她小学班上是有一对双胞胎男生来着。
舒宜以为她早就忘记小学的人和事了,以往做梦,也多是梦到高中,梦到高考的题目她全都不回答,然而现在她惊讶地发现,在她的梦境里,她竟然将小学时的一切都记得这样真实清楚——头发枯黄的同桌女生,长着青春痘的计算机老师,脑袋像猕猴桃的双胞胎男生,还有明亮的教室、木头的窗框、老古董一般的计算机还要两名学生共用一台……
舒宜一直在愣神,而同桌女生因为计算机老师并不严厉的一句提点,还是对舒宜说的而不是对她说的,一直在旁边紧张得装出一副低头翻书的样子,两人面前的计算机几分钟没有人碰,屏幕一黑,出现了屏保。
黑色的屏保背景上,出现了三维水管,在空间中不断延伸、穿来穿去,还时不时变换一下颜色。
小学时的种种,舒宜本以为她早就忘了,现在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记得这么清楚,小学时的同学、老师、教室、电脑……纤毫毕现地出现在了她的梦里。
——对,她肯定是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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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舒宜的这个梦,她掐脸蛋、咬手指,怎么都醒不过来。
计算机老师将三只猕猴桃分开之后,重新坐在讲台上的电脑前讲课,“同学们,你们觉得哪种字体好看?”
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声音,“彩色的好看”“黑色的好看”“都不怎么好看”……
舒宜看了一眼被老师远程操控的电脑,看到PPT上的宋体字、黑体字和花里胡哨的自带艺术字,觉得老师应该为回答“都不好看”的同学加两分。
计算机老师完全无视了同学们的声音,继续自说自话,“对!这种醒目、美观的字体,就叫做艺术字!”
舒宜:……醒目确实是醒目,但是美观???
果然梦境都是不符合逻辑的……
“今天老师就来教大家,怎么插-入艺术字!”
“老师先为大家演示一遍,然后你们自己操作。打开word,点击‘插-入’,选择‘艺术字’,然后输入文字就可以。我们现在输入,六一儿童节快乐……”
“好了!现在大家自己尝试一遍,老师会巡视指导,哪里不会可以举手问老师。”
同学女生在一旁乖乖地开始插-入艺术字,舒宜呆坐着不动,心中无奈地想到,这个梦境太真实,也太长了。
偏偏同桌插-入完艺术字之后,计算机老师正好走到了舒宜身后,点名让舒宜操作,“你学会了吗?插-入一个艺术字让我看看。”
舒宜摸到鼠标,悲愤地选择了一个丑到哭的模板,更悲愤地咔咔敲打键盘,“这个梦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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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舒宜插入完艺术字之后,计算机老师神情复杂地看了舒宜半天,最终没说什么,沉默地走到别的学生旁边去指导了。
同桌女生在计算机老师走远之后,用诧异的眼神看向舒宜,“你干嘛要和微机老师对着干啊?”
舒宜脸上也露出了几分诧异,她在诧异同桌女生的用词,微机老师……微机!多么有年代感的词汇!
对了,在她小学的时候,并不怎么用计算机这个词,都是说微机——微机老师、微机课。
舒宜拧紧眉头,再一次觉得自己这个梦境的细节真实到可怕。
还都是她以为自己早就遗忘的细节。
下课铃声响起,舒宜跟着同学们一起走出微机教室,刚走了没两步,就被同学女生一把抓住了胳膊。
“诶,你今天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同桌女生指了指舒宜的脚,“你忘了脱鞋套了!”
舒宜低下头,看到自己的运动鞋上正套着一双碎花的鞋套,鞋套松松垮垮还有点脏,靠一条松紧带勒在脚腕上。
又一处真实到令人害怕的细节。
舒宜心中浮起了几丝恐慌。
之后又上了一节语文课,语文课老师同时也是班主任,舒宜见到她的时候,立刻就想起来,语文老师姓薛,薛老师。
至于语文老师的全名,舒宜是真的想不起来了,她索性也就不回忆了,反正作为一名小学生也没什么叫班主任全名的机会。
舒宜对小学班主任的印象已经很稀薄了,隐约记得是一个经常发脾气的老师。如今她观察着讲台上的班主任老师,有种很新奇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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