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陵面不改色,抚摸狐狸脑袋:“小东西通人性,这是喜欢二位,也想来同桌吃饭呢。”
陆屿:“……”
蒋栓在旁边哈哈一笑,总算说起了正事。
原来这个芳草正是两年前在翠香楼红极一时的头牌姑娘,后来很快就销声匿迹,有人说她是被富商买回去当妾了,也有人说她早就已经病死。
这两人是芳草的老客人,总是不信老鸨的说辞,不依不饶纠缠了好几天,对方才终于松口,告诉他们,芳草已被户部尚书王畅赎身,两个人畏于官家权势,这才作罢。
白亦陵一手支在颏下,一手晃着筷子,沉吟道:“可我听说王大人畏妻如虎,连个妾侍都没有……”
蒋栓笑道:“装的呗,你自己也是男人,当真相信这世上会有人甘心守着自己的老婆娘过一辈子?反正现在人都死了,我也不怕告诉你,他的相好恐怕还不止这一个呢!只不过芳草确实受宠倒是真的。”
陆屿在旁边也听出了一些端倪,只听白亦陵又道:“现在王大人不幸去世,也不知道芳草会不会复出。”
钱富奸笑:“一套平成巷中的大宅子,这两年又怎么也能积攒些许珠宝,一时半会不接客倒是过不下去,但这事,她自己还能做的了主么?”
白亦陵点头赞同,转头问陆屿:“吃饱了么?还要么?”
陆屿伸爪,把碗向前一推,表示结束,但他的眼睛依旧看着两个男人,眼神中有不喜,心里也在盘算着要如何提醒一下才是。
白亦陵道:“好。店家!”
小二以为他要结账,答应一声,匆匆跑过来。
白亦陵却低头一挥手:“报官!”
听到白亦陵的话,小二愣住,结结巴巴问道:“什、什么?”
白亦陵手指点了点同桌其余二位,说道:“与我说话的这两人,八成是杀人越货的匪徒。去,跟你们掌柜的说一声,派个人报给顺天府罢。”
话本中的故事又被谱成了唱曲,很快在京都中流传开来,整个案件的真相以及种种内情,也得到了大规模的澄清。
在没有任何通讯工具的古代,人员流动最大最杂的地方无非青楼酒肆,口耳相传的力量不容小觑。
自从当年的品美夜宴成名,白亦陵在晋国的人气一直很高,只是他调任泽安卫指挥使在明面上执行任务的的时间并不长,不少人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并不知道这第一美人是如何美法。
直到书中画像一出,再由之前见过白亦陵的人绘声绘色地证实,顿时引得无数才子佳人心向往之。
长得漂亮的人蒙受冤屈,是这世上顶不能忍受的事情,当下有不少人对谢泰飞和王尚书口诛笔伐,甚至在之前谣言传播中疑似出力的刘大将军府还接到了不少弹劾,指责他们教女不严,袒护不成,又思报复。
【美色倾国,大得人心,积分:+50。】
听到系统的提示音,白亦陵道:“你老实告诉我,这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系统义正辞严:【本系统除了按规定增加或减少积分,从来不会在不经宿主同意的情况下做出任何不当举动。】
“嗯?”
【……不收积分系统怎么可能白干活?】
“很有说服力,信你。”
话本上的内容传的沸沸扬扬,完全盖过了谣言,如果不是系统,那么一定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白亦陵第二天休沐的时候,对着面前堆了满桌的美人画像苦笑:“但这位笔墨斋先生实在是出手不凡,影响力非常,我倒真有点想见识见识他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简直不知道是要帮他还是要坑他。
求仲站在白亦陵旁边帮忙整理画像,听到他的话,低声说道:“有种说法,笔墨斋似乎是临漳王手下的一个暗桩。”
求仲不是普通的小厮。他当年因为办错了事被毒打,奄奄一息的时候被白亦陵想办法一起从暗卫司弄了出来,从此就一直跟着他。
白亦陵心里从来没有把求仲当奴仆一样对待,他深知求仲的本事,听他这么说便笑了笑:“你也听说了?这件事没有得到证实,我觉得……临漳王应该不会再理会我了吧。”
不过这方法倒是很像陆启的风格,强硬有效,不计后果,更加不会在意自己这个当事人的意愿。
求仲不好接这个话,躬了躬身,没有回答。
白亦陵随手翻了翻,他面前这些画像中的女子,有的天真娇憨,有的明艳动人,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论相貌官职和人品,他本来就样样都不差,又不跟长辈住在一起,即使嫁过来也不需要立规矩。白亦陵这亲被退的举国皆知,更是引起了不少女子的怜惜爱慕之情,就是现在门口还围着不少的媒婆,根本就没被放进来。
宋嬷嬷喜滋滋看着这些画,说道:“遐哥儿,你若是有相中的,便趁着这个机会挑一个也好。”
白亦陵道:“我不挑。阿姆,实话告诉你,她们这样如狼似虎地过来,我这心里实在是……有点害怕……”
宋嬷嬷嗔道:“这孩子!”
白亦陵心里盘算,不管笔墨斋是怎么个想法,他也不能任由事态发展,现在要解决这件事,唯有上书……
这边正琢磨着,求仲已经又在旁边说道:“还有一件事,六爷今天休沐,大概不知道……早朝时淮王上奏,说是现今市面上的有些本子影射官员,应当整饬,不能任由民间私印。”
白亦陵心里正盘算的事突然被说出来了,愣了愣:“什么?”
求仲以为他是担心,说道:“六爷放心,折子里边没提您,只说了别的话本中另外几个翰林院学士的画像被做成插画那件事。淮王的提议皇上从来都没有不准的,当场就批了。您且宽心,过几天这波风头肯定能过去。”
求仲精明能干,消息也灵通,这件事白亦陵还真的不知道,听到他低声道来,心中不觉微微一动。
“淮王不是失踪了吗?已经回府了?”
求仲道:“好像是前几天自己就回去了。”
白亦陵点了点头,淮王的上书如同一阵及时雨,正好在无意中帮了他一个大忙。
这样一来,案子的真相已经成功散播出去,该知道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而另一方面,如果能借着这个整饬的机会将剩下的书籍全部禁了,也能给他减少很多麻烦。
想起书里的情节,白亦陵觉得,陆屿可真是个好人啊。
他在府中待了大半天,一直听见外面吵吵闹闹,久久不散。站在高处的阁楼里面向下望,只见前门后门黑压压一大片,全部有人围堵。
不光媒婆们赖在那里吵闹,还有不少人是没见过如此盛事,特意过来看热闹的,不知道的可能会以为他这是被抄家了。
照这种形势,别说是人,就算连条狗恐怕都不能从大门口完完整整地走出去。
白亦陵拍了下脑门,果断回房间换了件不起眼的朴素青衣,清奴在后面追着问他:“六爷做什么去?还在家用饭吗?”
白亦陵大步流星地将她甩在了后面:“出去透气,你们吃吧。别跟着我,莫让媒婆看见啊!”
他爬到后院墙边的大树顶上观察了一下形势,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从树枝上长身而起,向着旁边不远处的一座矮棚飞身跃下,继而轻飘飘在墙头上一按,无声无息,成功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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