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两口的身后事全部都是芬芬打理的,他如今已经是军区首长的身份,于时间上比弟弟妹妹要宽松一些,停灵吊唁的地方,芬芬做主选择了老两口年纪大了以后在乡下的房子,附近的村民们,有空闲的就过来看一眼,老慕家的这三个孩子,然后对着芬芬一家子指指点点,说这是不是就是老慕家的大儿子啊,以前都没怎么见过,听说是当兵的,时间不宽松。
花花身为女孩子心思比较细腻一点,察觉到每次听到这种话的时候,哥哥的身子都要绷紧一下,然后需要花好长的时间才能再完全放松下来,他的妻子同样也是军人,夫妻之间生了两个孩子,大儿子正在参加军演回不来,小儿子倒是过来了,只是脸上一脸的煞气,也不知道在部队里面做什么,花花默不作声叹了口气,心道:“这么多年,他们终究还是和哥哥之间生分了。”
乡下院子大,老两口的棺椁就停在院子里面,前面放着各式供果,长明灯一盏外加一个香炉,里面是不能间断的香烛,因为等不能灭,香烛不能间断的缘故,外面总得时时守着人,芬芬不顾妻子孩子和弟弟妹妹的劝阻,一力承担下了这个事情。
深秋的夜晚,总是有股子透骨的寒意,花花半夜被风吹打到玻璃上的声音吵醒,想去敲门让嫂子给哥哥送一件御寒的衣服过去,只是门却被从里面反锁,没办法,只好开了爸爸的衣柜,拿了一件厚点的衣服,又倒了一杯热水送出去。
“你为什么不让你小姑进来,又不让我给你爸送件衣服出去?”等花花离开后,粉粉的额妻子神色严厉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道。
或许是因为和军人家庭有关系,母子两个人虽然都在睡觉,但此时两个人坐在床上,就是身板笔直,哪怕后床头可以倚着一会,两个人也并没有去依靠。
“爸爸有心结,如果不在爷爷奶奶下葬之前把这个心结解开,恐怕他这后半生全部都得在自责中度过,而能解开他心结的,除了小姑,也没其他人了,您没看到,就连小叔都没有出去吗?”
花花拿着慕泽浩的大衣出去的时候,芬芬正在看着供桌上,夫妻俩个照片出神。
“唉!”花花只是叹了口气,芬芬已经回头看了过来,多年从戎的警惕心不容小觑。
“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么成天白天黑夜的熬,身体会受不了的。”花花把手里的杯子放到了芬芬的手里,又把手上的衣服披到了他身上去。
芬芬摸了摸披在肩膀上的衣服,拉了花花坐在了自己旁边,说道:“这有什么,当年在部队里面遇上军演的时候,好几天不睡觉那也是常有的事情。”
这话说出来,花花却良久都没有回应,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哥,你这么多年是不是一直都在怪爸爸和妈妈?”
芬芬没有说话,不能说怪吧,但是他以前年轻的时候每次听母亲抱怨自己常年在外面不回家,其实心里还是有一丝快感的,一直想着,“当年如果不是你们执意要把我送出去,我现在肯定和弟弟妹妹一样在你们身边陪着,种下什么因,得到什么果就是这个道理了。”
只是现在,看着照片上父亲母亲苍老的脸,看着这个父母住了十几年,但是他来过的次数绝对不超过十次的院子,他其实是后悔的,部队时间紧固然是一个理由,但是这里面未曾没有他的刻意。
“我前段时间休年假,在这里陪着爸妈住了一段时间,妈总和我说她对不起你,当初如果不是因为她怀了老三,情绪变的太厉害,爸爸也不会因为一点小事情就要把你送到部队里面去,结果硬生生的让你和他们离了心。”
芬芬无奈的笑出了声:“妈也是年纪大了成天瞎想,哪里就离心了,我在部队上时间的确是不宽松,现在虽然没有战争,但我一直都在作战部队待着,随时得待命,我掉到西北那几年倒是想让爸妈跟我过去住的,可他们就是不同意。”
这个事情也是芬芬的心结之一,他那时候刚刚掉到西北某军区,当时肩膀上挂的也是将星,慕氏的事情已经全部都交给了家里老三打理,他当时下了很大的决心要把老两口接过去住,可惜两个人没有一个同意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一直觉得,因为他离家时间长了的原因,其实爸妈也是不怎么爱和他亲近的。
花花没有直接回答他这话,而是问起了他其他的事情,“哥,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曾经在美国治疗过一段时间。”
芬芬点头道:“记得啊!”
“你还记得是为什么吗?”花花问道。
“先天性的心脏病。”芬芬苦笑,他还是一直到慕泽浩去世才了解到,自己当初那个心脏病恐怕就是遗传自父亲的。
“爸爸这次住院就是因为心脏病,我想你也应该知道,只是你不知道爸爸也是先天性的心脏病,也正是因为这样,妈妈从小就害怕我有个头疼脑热的,害怕我也被查出来这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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