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兰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快传太医,快去宁和宫禀告皇上和太后。”颖贵妃吩咐道。
侍女们会意,其中两个一脸焦急地奔出宫门,另外一个,则从袖口拿出一个小纸包,沾了些药(粉)抹在兰容华方才用过的茶盏上,而后觉得不够,将其余几个全都抹了一遍,最后堂而皇之地将纸包塞进了书桌的抽屉里。
“皇后娘娘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吗?”颖贵妃笑吟吟地看着慕紫翎:“妹妹教你个法子,你也喝一杯,就行了。这样一来,兴许皇上和太后还会疑心是我呢。”
慕紫翎张了张口,暗黑的血水漫上菱唇,她目光怅然,说的却是另一件事:“你是不是……让阮大夫改了药方?”
“是啊,我行事向来都是深谋远虑、步步为营的。”颖贵妃灿笑着,漆黑的瞳仁好似毒箭的箭锋。
“怎样,娘娘要不要冒险为自己博个清白呢?”颖贵妃将手放在慕紫翎圆隆的肚腹上:“别说这皇子可能命带邪气,是凶煞之星,即便能健康出世,也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不是吗?”
颖贵妃清楚地感觉到慕紫翎的颤抖,似看好戏一般,等着看她如何应对。
随着外边脚步声逼近,慕紫翎只觉自己仿佛坠到了苦海中,冰凉苦涩的海水一波一波袭地来,生生将她柔弱的身体淹没,她却连呻吟都喊不出。手在枕畔乱抓着,抓到了一支玉簪,是父亲临别前夕,放到她手中的。那天阳光晴好,父亲脸上却依旧是若即若离的黯然神情:“你母亲最喜欢的,你留个念想吧。”
此后她便一直带在发髻上,青丝剪断后,也依然放在枕畔,此时抓在手中,只觉冰凉刺心。
“娘娘还真是懦弱无能啊,那就带着你的孩子一起遭殃吧。”颖贵妃推了慕紫翎一把,却被她攥住了手腕,疑惑间,对上了慕紫翎凄然绝的眸,倏然一阵刺痛,脸色被划了道血口。
“该死!”颖贵妃恨骂一声,侍女们赶忙跑来查看伤势,颖贵妃的左颊上,惊现一道寸许长的伤痕,血珠渗了出来。
“哎呀,这可怎么好。”侍女着急地喊着,把正要上前给兰容华诊脉的太医拉了过来:“快给我们娘娘看看,不会留下伤疤吧?”
这时轩辕骁和太后一行已经赶到了,那两位太医虽是颖贵妃的人,也知道兰容华是佯装中毒,颖贵妃是真的受伤,可在皇上面前,戏却不得不做下去。
兰容华见轩辕骁已经敢来,自然更加逼真的呻吟起来,呜呜咽咽地带着哭腔,让人心生怜惜:“太医,快看看,我的孩子没事吧……啊,怎么办,好疼啊……”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都回寝宫歇息了吗,怎么到凤栖宫来了?”太后率先发问。
“回太后,臣妾的侍女在回宫途中拾到了兰妹妹遗落的荷包,里边是她随身带着的保胎药,臣妾怕她挨延了服药的时辰,得知她在凤栖宫,就赶了过来。”颖贵妃按自己的计划,有条不紊地答道,只是脸上一阵刺痛。
兰容华也想好了应对之策,遂一边呻吟一边说道:“皇上、太后恕罪,臣妾原想直接回寝宫歇息,可在车辇上突然觉得胸口有些发闷,就下车透透气,正好女医也说这段时日应该多走动走动,便想沿着御花园走回去,经过凤栖宫时,想到皇后娘娘抱恙在身,且心绪不佳,就进来探望,也可聊些妊娠之事,让她别太过紧张。哦……疼!”
“你摔倒了吗,你们怎么不小心伺候?”轩辕骁皱眉道。
“不、不是的,兰儿没有摔倒,是忽然间腹痛难忍,站不住……哦,太医,我究竟是怎么了,孩子不会有事吧?啊……”兰容华捂着肚腹,惊惶而担忧地问道。
“兰容华,您、您这是、”
“是什么?”太后问道。
“是服了落(胎)药……龙种怕是要提前出世了。”太医焦急地说道:“快把兰容华搀扶出去,这内殿的气味甚是不妥。”
“什么不妥?”轩辕骁走到床榻边,见慕紫翎失神地靠在床栏上,一手捂着肚腹,一手则攥着一支玉簪。
“怎么了,皇后也不舒服吗?”轩辕骁伸手拂了拂慕紫翎额上的乱发:“孤扶你到外殿坐坐。”
“不、不要!”慕紫翎突然推开轩辕骁,整个人直往床角缩。
轩辕骁愣了愣,僵在了榻边,心蓦地一沉,慕紫翎也落入深渊了。
“好端端的,怎么又会出落(胎)药这种事?皇后是受什么刺激了吗?”太后皱起眉头,真是不太平,才刚有个好消息,又立马出事了。太后其实并不迷信,之前埋怨凤栖宫有晦气,是因为轩辕骐受伤,护子心切,也是因为知道有人要加害慕紫翎,怕轩辕骐惹祸上身,一时气愤下说的。而今天这场局亦十分明显,慕紫翎给兰容华下药做什么?且不说犯不着,就是以慕紫翎的为人,也不可能做这种事。颖贵妃这是想唱哪出?居然光明正大地过来,显然不怕自己被怀疑,又或者,布好的局也根本不会让人怀疑到她?
“回太后,臣等在桌上的茶盏里找到了药(粉)。”太医行礼道。
“岂有此理,这帮人真是无法无天,光天化日下这般明目张胆地加害皇嗣!皇后有喝水吗?快给皇后诊脉。”太后吩咐太医,她可不想着颖贵妃的道。
但颖贵妃早有预谋,此时不过才下了一步棋而已。
太医走到榻前,慕紫翎依然缩在床角,扯着锦背遮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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