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死了多少人,才会有这么多眼睛?”我干涩着嗓子,发出来自内心深处最惊悚的呻吟。
“这些眼球,为什么会飘在半空?”月饼扬扬眉毛,手指下意识地滑过眼角,轻轻摸着。
忽然,轻微却清晰地水滴声,打破了诡异的宁静。
我吓得差点没蹦起来,甚至幻化出“无数双眼睛流星般飞扑而至,撞向我们”的错觉。
“你的手机,短信提示。”月饼指了指那张椅子。
我缓过神擦了把额头细细密密的冷汗,心说又忘静音了,差点没吓死小爷!这年头,还能通过手机短信惦记别人的,除了几大通信运营商,也就是各种贷款、房地产、股票、期货二十四小时无微不至地关爱了。
我挪动两步,正要拿起手机,故意忽略“几分钟前,李叔的尸体还端坐椅子,却突然消失”的疑惑,瞬间又想到一件恐怖的事情——李叔的眼睛,会不会也悬挂在那无数双眼球之中呢?
“短信写了什么?”月饼前行几步,挡在我身前,那是军刀、桃木钉有可能突然射出的路线。
“选一双最合适的眼睛,给她安上。”我读完短信内容,彻底愣住了,“号码未知……”
她是谁?她在哪儿?为什么是“她”,不是“他”?短信,是谁发的?
“越来越有意思了。”月饼嘴角扬起笑,双手夹着几枚桃木钉,向后墙那片眼球大步走去。
我叹了口气苦笑,月无华啊月无华,你总是能在最诡异的环境里找出最简单的解决办法。
只不过,这需要远超于常人的勇气和自信,才能做到。
换做是我单独戳在屋里,早就悄悄后退,轻轻掩上房门,抽着烟喝口二锅头压压惊。
哪还敢冲过去?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四十三
“南瓜,快过来。”
一愣神的工夫,月饼的身影略显模糊的立于黑暗,手中亮起幽绿的光芒,几根照明棒将屋里照得通透。那一大片眼睛映着绿光,宛如默默潜伏于荒原的狼群。
月饼的状态很奇怪,注意力似乎不在前方,而是半侧着身,很机械地扭动脖子,盯着左侧的墙壁,把桃木钉慢慢别回腰间,往前试着走了一小步,又触电般缩回脚尖。
我回头示意奉先、木利、燕子在门口把风,轻易不要进来。三人倒也明白,把刘、墨二人的尸体拖起,端放在门口两侧,不知从哪儿弄了两条麻袋拆成的破布,略作遮掩。
毕竟,虽说这是里弄最深处,该出门的居民都出去了,小心点儿总是好的。万一让谁看到,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不知为什么,我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好像哪里出了问题。可是当下形势容不得多想,几步站到月饼身旁,才知晓月饼的举动为什么这么奇怪,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也明白了那条未知短信的意思。
“这是什么?”月饼摸着鼻子,袖口沾着几滴悬浮半空的眼睛滴答的血迹。
我很沉重地吐了口气,视线顺着眼睛滑过房顶,停留在左墙。心里虽然稍稍踏实,却又冒出更多的疑惑。
远看并不真切,距离近了才发现,这几百双眼睛,居然是木头制成,用黑白两色涂成瞳孔、眼白。每双眼睛,都由细细的铜丝贯穿相连,头发丝般的细绳系在铜丝中央,悬挂在几十根由左墙延伸到屋顶,手指粗细的塑胶管子。
胶管扎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小孔,渗出鲜红的液体,顺着细绳流至木质眼睛,在青砖地面汇成大大小小的几滩红色阴渍。
这些眼睛的雕刻手法实在精妙,近看都如真人眼睛一般,远远站在门口看不清晰,更无法分辨。不消说,这自然是墨无痕的杰作。
然而,让我感到疑惑惊悚的,却是左墙和砖面的东西。
那面墙呈血红色,湿漉漉地渗着同样的红色液体,一方两米高,一米板宽的黑色棺材,镶嵌于墙体。胶管蛛网般遍布墙面,顶端插进棺材,红色液体正是由此导出。
棺材里面,固定着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低垂着头,乌黑长发遮脸的女子。她的脖颈、手腕、腰肢、脚腕,分别由皮带固定。手心脚心,四根桃木钉深深插入……
我看不清楚她的模样,心头却没来由狂跳疼痛,腾腾冒着怒火,这身形神态,似乎就是她!究竟是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虐杀了这么一个可怜的女孩儿,制成机关术中无比阴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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