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惟扬自然是不会将这话说明了的,然而那背后的意思,已然够叫所有想到的人忍不住心颤。
那是这个世界里,一个女人所能达到的最高峰啊。抢先怀孕,给冀王生下他的长子,或许就能走到那一步……就算赵之蓁是个“死百合”,可面对这权势的诱惑,她也许也会是心甘情愿的……
赵霜意想着,咬着嘴唇,迟迟无法发话。她和旁人一样了解此事的风险,然而,旁人却多半不会如她这般,宁可牺牲宝贵的胎儿也要保住母亲的性命。这地方,向极险求富贵的人还少么?
或许就该如元惟扬说的一般,没有非常的风险,哪儿来泼天的富贵?若她真信这样的说法,此刻会不会不担心?
可她终究是不能的啊。
她不傻,先前冀王府的种种蹊跷入眼,她怎敢相信当初那戕害冀王妃的人已经走了?是,官方定论那是鲁王做的事儿,鲁王没了封爵,成了罪人,发回龙兴之地圈禁,这惩罚不可谓不重——但当真是公平的么?
赵霜意并不信下手的人会是鲁王!
那是妃子所出的皇子,放着两个嫡子在,他并没有什么机会去谋图大宝。平素里看,鲁王与冀王的关系也并不怎么亲近——若果然是他杀了冀王妃和那个孩子,冀王岂有轻易原谅他的道理呢?更莫要提亲自送他离京了。
冀王的行为,分明就是表示他相信鲁王的冤枉。至于太子,也不怎么有可能。
那时候,太子已经被禁足了,身边的大臣也纷纷摇摆,他若是想翻盘,要么再忍下去,要么索性搏一笔大的——杀了冀王也罢,弄死皇帝也罢,都是好的,至于冀王没出生的孩子和冀王妃,那算是什么要紧人物?做这事儿风险一样不小,可成功了之后的好处却着实太少。冀王还能娶下一位王妃,还能有下一个孩子呢!
谁见过兄弟两个争家产争到弄死嫂子和弟媳妇的事儿?这说出去给街头巷尾的嚼舌妇女听都只能被哈哈哈,难道太子能蠢到这个地步么!
排除了鲁王和太子,能得出的结论便只有一个——不管当初是谁向太子妃下手,这个人都还在京城里,半点儿不曾受到影响。若是如此,她怎么能放心赵之蓁?
是该向她提个醒儿,哪怕她多小心一些,也是好的。只不过她赵霜意如今也是出嫁了的妇人,比不得从前在娘家的时候去探望妹妹方便。想来,也只有先看情形回一趟尚书府,向赵徐氏提起这事儿,才能将消息托到赵之蓁身边了。
想到这个,赵霜意简直扼腕叹息,她实在想不到自家爹娘会把赵之蓁有身子的事儿瞒着她——有什么好瞒的?难道她还能强迫自家妹妹打胎么!这世道又不若现代,不管是吃药还是自然流产,对妇人的身体伤害一点儿都不会比到月份生养的小啊。就算是她也只能期待赵之蓁平安产子啊。
她若是早点儿知道……好吧,哪怕是一开始就知道,也只能提醒一句多当心。
元惟扬见她神色郁郁,倒也不再劝了。只道一句:“你若是放不下,我陪你回尚书府问问也好。至若你这愁闷着一张脸,又是何必?哪怕你再急再气,这般也是半点儿用处没有。”
赵霜意沉默了一会儿,道:“三爷,当真陪我回去问问么?”
“男子汉大丈夫,哪儿有对着自己的人说话还做不到的道理?”元惟扬微微笑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脸蛋:“我待你好不好?快和我笑一个。”
他这么一调侃,赵霜意便是心里仍旧纠结,却也忍不住气笑了:“三爷当我是什么人呢!这般调笑……”
“这话儿说的好笑,宜儿,我不调笑你,该调笑谁?我虽然不是什么君子,可也不算是个泼皮……是吧?你就笑一下吧,”元惟扬固执地要求她,眼光亮亮的:“说不准啊,你笑那么一笑,就觉得这事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至少你五妹妹如今还是平安的,你看看我,我哥哥都躺在那儿了,我不也还没天天苦着脸?苦着脸没什么用场!”
赵霜意这才笑了,虽然还是叹了一口气:“三爷打算什么时候陪我回去呢?今天已然过午了,不若,明儿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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