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您找女儿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一进门, 谢云菀便瞅见了纪氏跟前的小案桌上放着的清单, 心中不由一喜,她果然没有猜错, 母亲定是要给自己些体己。
想到母亲对自己到底是有些怜惜,她嘴角的笑容更甚, 难得的一副乖巧的样子。
纪氏却被她气个半死, 她不是瞎子,虽在气头上, 可也发觉了谢云菀瞧着桌上的清单时那难掩兴奋的样子, 她怎么就教养出这样眼皮子浅的东西。
“我问你,宝桐今个儿往府邸来, 你怎么能面儿都不露?她可是你未来的大嫂,日后你大哥袭爵, 她更是未来的国公夫人。你说你, 怎么就这么不懂事。”
纪氏的质问像是一盆冷水瞬间浇了下来,谢云菀委屈极了,一口气堵在那里,差点儿没有气晕过去。
她嫁给祈王府二公子,这但凡是明眼人,谁不觉得她委屈。可母亲倒好, 知道她因为此事在宝桐面前更是没脸, 还这样质问她。
母亲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连仅存的一丝脸面都不给她。
她是谢家嫡出的姑娘, 可母亲丁点儿都不替她筹划,这若不是有祁王府落水一事,她只怕被母亲逼着早就离京出嫁了。
她这样不替自己着想也罢了,左右她的前程她自己谋取,可她凭什么让自己在宝桐面前做小伏低。难道就因为她是她未来的大嫂。
她不服,她这辈子都不会接受宝桐当她的大嫂的。
“母亲,你当真好狠的心。那裴氏之前打了主意让宝桐嫁给祁王府二公子,这事儿虽也只是裴氏故意为难宝桐,可到底是事实。如今,我眼瞅着就要嫁给朱裕了,你让我以什么样的心情去讨好宝桐。凭什么所有的委屈都得我来忍。”
虽早就知道她不像话,可这样咄咄逼人,纪氏还是被气狠了,一把撕碎眼前的清单,气急道:“你这孽障!当初是你跪在你祖母面前执意要嫁给朱裕,那会儿我一次又一次的问你,你可是想清楚了。你是怎么回答的,你说你这辈子不会后悔,你自己替自己选的路,日后也怨不得别人。”
“我何曾听不出你是在怨怼我,怨我想让你离京外嫁。可我能说什么,你自幼主意就大,我也只能由了你。可你,你怎么就这么糊涂。那祁王府早就立了世子,朱裕身子又不好,你日后倚仗的还不就是谢家这个娘家。哪怕是为了自己日后着想,你也该和宝桐处好关系。”
“你和朱裕的婚事,没人逼你。你既然自己已经想通了,就别再这样处处委屈,好像所有人都对不起你一样。我告诉你,这谢家,没谁对不起你。包括宝桐,你现在这样尴尬,难道是她的错了?你总想着把一切罪责对推到别人头上,怎么不想想这一切,其实是你自作聪明,落得现在这样境地。”
再是顾着最后一丝母女情分,这会儿纪氏也真的彻底寒了心了。
屋里瞬间静默的可怕,纪氏深吸一口气,才没忍住上前给这孽障一耳光。
屋里侍奉的丫鬟也差点儿没吓破胆,看谢云菀的目光也充满了不赞同。
这大太太一大早就盘点自己当年带过来的嫁妆,还有这些年,大长公主殿下给的赏赐,她们看得出,大太太这是要给大姑娘些体己。毕竟这傍身的东西多些,总没坏处的。
几个丫鬟虽嘴上不说,可心里头也觉得大太太不容易。大姑娘那么不懂事,一次又一次的让大太太下不来台,可大太太最终还是想着这女儿的。
可这谁能想到,大姑娘闹这么一出,大太太怕是再也不会自欺欺人,索性当没生养这个女儿,也好过现在这样,一次次的生这样的闷气。
谢云菀也不知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她也能知道母亲对她的失望。可她真的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不只小姑姑,祖母,爹爹,就连几位叔父和府邸的少爷姑娘,都对她避之不及。
她不过是想自己能过得好一些,不被人踩在脚下,怎么就成现在这样了。
看她眼中的委屈和不忿,纪氏沉声道:“罢了,我说再多,你也未必就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反倒是觉得我故意作践你。”
“不过有件事,我还是不得不提醒你。那日殿下和郡主都知道你准备绣了百子图送给宝桐,我也不想揣测你心中是怎么想的,可这事儿既然说出去了,你便是做样子,也该绣完。左右你不日就要出嫁了,日后我便是再想叨唠,你也是祁王府的二奶奶了,又哪里需要我再替你提着心。”
毕竟是母女一场,闹到这个地步,纪氏即便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可还是忍不住模糊了双眼。
只是这些,谢云菀又怎么会懂。
百子图,百子图!
这府邸又不是没有绣娘,母亲怎么愣是要她一针一线的绣。
这根本就是让她去讨好宝桐,别以为她不知道。
谢云菀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几乎是歇斯底里道:“我才不要!我凭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我看母亲这是自己想讨好宝桐这个未来的世子夫人!母亲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即便大哥日后袭爵,难道您还会沦落到在宝桐手中讨生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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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怨的话还未说完,纪氏气急的拿起桌上的茶盏猛的就丢了过去。
噼里啪啦的声响中,纪氏气的嘴唇都在打颤:“滚!”
谢云菀红着眼睛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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