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 泰山地动的消息, 终于传到御前。朝堂一片哗然。
自本朝开国以来,也有过几次地动。可东岳泰山, 却从未有过的。
再加上地动那日东宫走水,更惹众人揣测, 一时间,流言满天飞。
谢元姝听到这消息的时候, 也恍惚了那么一会儿。
虽她重生一世,并不像别人一般惊讶,可心头还是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
“郡主,听说钦天监监正汪大人今个儿早朝上了折子,说泰山居东, 东宫又在当日走水, 此为大凶。”
芷东一边递上茶水,一边道。
紫禁城这几日是格外的沉闷,便是前些日子连日阴雨, 也没这样人心惶惶过。
她们这些下人们,也都感觉到了有些紧张的气息。
谢元姝合上手上看了一半的话本子,吩咐道:“交代底下的人,切不可非议东宫之事, 若因此惹了祸, 本郡主也保不了他们。”
芷东低声应诺。
谢元姝没有再多言, 正准备换了衣裳往鹤安院去, 就见谢少阳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谢元姝笑笑:“瞧瞧你, 哪像这府邸的主子,每次来我这里,都横冲直撞的,也不怕底下的奴才笑话了去。”
谢少阳浑然不在意,走近几步,“小姑姑,您说巧不巧。我前些日子才把那杨天弘的老母亲从山东接来京城,泰山就地动了。据说,那杨天弘老家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了。”
谢元姝眉头微蹙,也不免有些诧异。
“小姑姑,这杨天弘被关起来这些天,我按照您的吩咐,以礼相待,可这人竟是个倔脾气,没有一日不在闹腾。如今,闻着这消息,竟是抱头痛哭。说小姑姑是他的恩人,嚷嚷着要给小姑姑磕头道谢呢。”
谢元姝扫他一眼:“他真是这么说的?”
谢少阳点点头:“这道士瞧着倒也不像是小人。如今,阴差阳错我们救了他的老母亲,他自然感激我们谢家。”
谢元姝微微勾勾唇角:“他既然嚷嚷着想见我,那正好,这几日我也琢磨着,总不能把他一直晾在那里,也是该会会他了。”
谢少阳虽知道小姑姑要这个人有用,可小姑姑冒险去见他,他还是不免有些犹豫。
见他迟疑,谢元姝笑骂一句:“有你在,他还能伤着我不成?”
知道小姑姑执意如此,谢少阳也不再劝。
喝了一杯茶后,两人便往鹤安院去给凤阳大长公主请了安,说是要往城北书肆去一趟。
凤阳大长公主也没想到这两个小东西背后藏了秘密,交代他们多带些人,就遣他们下去了。
外头,婆子们早已经备好了马车。
为了不惹人注意,谢少阳也坐进了马车。
看小姑姑慵懒的靠在金丝吉祥纹大迎枕上,他低声道:“小姑姑,如今外头都在传,裴家姑娘当不成这太子妃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谢元姝低喃一句:“郑皇后当初选裴家女为太子妃,皇上恐心中早已不喜。如今,泰山地动,东宫走水,心中自然有些计较。”
听了她的话,谢少阳急急道:“小姑姑也觉得,皇上会另指一位太子妃?”
谢元姝点点头:“接二连三的事情,岂容皇上不忌讳。这别说是东宫太子妃,便是普通人家,也会斟酌再三的。”
“只可惜了郑皇后费尽心机,如今,在东宫选妃之事上,是半分都不可能插手了。”
谢少阳知她的言外之意,嗤笑一声:“之前皇后也不是没打过我们谢家的主意。如今却是,枉费心机。”
车子很快到了南通巷口。
谢少阳亲自扶了谢元姝下了马车。
幽深的巷子里,瞧着没住几户人家,确实是隐蔽的很。
谢元姝缓步走进去,谢少阳吩咐几个随行的侍卫在外头守着,也跟了进去。
院里,杨天弘正在喝茶,桌子上还放着棋盘。
见有人来了,杨天弘微微怔了怔,才晃过神来。
谢元姝出身高贵,杨天弘也是混过江湖的,这会儿如何能不知,眼前这位,该就是忠国公府的永昭郡主了。
他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磕头道:“奴才见过郡主!郡主的大恩大德,奴才没齿难忘,日后,若有什么差遣,奴才纵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绝对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杨天弘说的恳切,看得出,是个真爽的性子。
谢元姝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他一番,半晌,才道:“你放心,我既这般费尽心机,那日后,定少不了你效劳。只如今还不是时候,你可以安心的住着,至于老夫人,你如今还见不着。不过,老夫人身边有十几个丫鬟侍奉着,便是比京城世家大族的老封君,日子都不差的。所以,你尽管可以放心。”
杨天弘也不是傻子,如何不知郡主把老母亲控制住,是为了什么。
“奴才多谢郡主,这辈子,奴才定会对郡主忠心耿耿。”
谢元姝缓步走到桌前,看着桌上的棋盘,笑道:“看来,先生痴迷这棋术,若先生不嫌弃,可否愿意和我下一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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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一出口,杨天弘脸色都变了。
先生这两个字,可见郡主对他的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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