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镜其实还可以,榭流云的反应接的很好,不仅把幻月失误的地方很好的遮掩过去,反而让她看上去更像是沉浸在贺温竹背叛之后的打击里不能自拔。这样表现比剧本上的表现更加直白,矛盾更激烈,效果更好。”没等林坤说话,一旁站着的李芸开口评价道:“只不过幻月在这里的一段台词就只能算了。”
幻月在这里本来是有大量台词和戏份来表现她因为贺温竹的所作所为所产生出的矛盾心理,在使这个角色更加丰满的同时,更想让这种主角之间的羁绊在立场变动之后变得更加复杂和戏剧性,不过如果放弃这段,就只能说是叶诗韵的个人损失。身为经纪人,刚才在李芸手里看过新剧本的白契泽显然在这方面看得很透彻。
另一方面,他是真没想到李芸作为一个网络写手和临时剧组编剧,居然敢在林坤面前谈影视表现。不过虽然承认李芸说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白契泽却对这种做法大皱其眉,李芸这番话里倒霉的虽然是叶诗韵,但难保不会让韩清那边受到影响。
“林导,还用再来一遍吗?”韩清策马回到原先的位置,朝这边笑了笑,随即干脆利落的从马上翻身下来。因为上辈子受过骑马的训练,剧组租来的马又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所以他这一番动作行云流水,不光白契泽看得眼前一亮,连一旁的另外几个演员看他的眼里也带着赞赏。
“是叫韩清吗……”
叶诗韵本来因为被林坤吼了一通而生出的一肚子怨气,在看到韩清那个笑之后竟然离奇的散了不少,非但没有想到自己之前发愣失误的根本原因是被这个韩清冰冷强势的口吻和气质震住,反而此时此刻除了在心里骂骂林坤之外连一点找韩清麻烦的心思都没有。
刚才这个人转身离去的时候,她可以从他的背影里感受到浓重的低沉和哀伤,虽然那只是个背影,虽然那个人之前明明说的话既凉薄又残忍,但那种青山灰雾一样闷然的压抑却让她除了站在那里之外再也做不到其他任何反应。
而现在,这个人在这里和风细雨一样的浅笑,却让她的心也跟着云开雾散一般轻快起来。
真是极品的演技。
也是,极品的男人。
叶诗韵盯着韩清的眼神越来越亮,嘴角极富挑逗意味地勾了起来。
韩清能感觉到有炙热的视线在盯着他打量,视线微微一扫,发现是叶诗韵,立刻毫无所觉的转开了视线。他朝白契泽的地方看了看,发现对方虽然的确朝他看过来,但似乎依旧很正常的样子,不禁有些说不上来的失望。
“这个镜过了,下个镜头准备。”林坤坐回导演凳上,指了指韩清:“贺温竹去飞瀑段就位。”
林坤发了话,连戏份被删减一大段的叶诗韵本人都没意见,众人也自然没话说,都纷纷下场休息,只余韩清和接下来有戏的几个演员还留在场上。
“白契泽,你好,我是韩清的朋友,我叫苏郁语!”苏郁语下了场就往白契泽这凑过来,自来熟一样的打了声招呼,在白契泽旁边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昨天我坐韩清的车回宾馆,车上的饮料跟水果是你准备的吧?谢了!”
“你好。”白契泽见对方一上来就跟摆明了跟韩清很熟的样子,脸上虽然带着笑,但是心里却有些起刺儿,但这个演员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恶意,他也不方便一上来就给人脸色看。
“韩清昨天说你是他经纪人,我还吓了一跳,他刚出道就能有经纪人,真是太罕见了,而且你看起来能力很强。”苏郁语从椅子旁的纸箱里掏出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一扭头看见了李芸,挂着灿烂的笑脸又跟对方聊了起来:“蓝玉烟大大,你觉得我这个榭流云怎么样?演出你那个感觉了吗?”
白契泽‘哦’了一声,说了句‘你们聊’后,也不管他们后来又说些什么,目光径直盯向了离自己最近的那台机器的屏幕。
屏幕上,韩清的第二个镜头已经就位了。
这条戏的第一个镜头表现的是幻月对贺温竹的一种依恋,对几人间感情的重视,对整块大陆万物生灵的怜悯和大义,可是说是以幻月为主视觉中心的,而这条戏的第二个镜头,无疑是专门为贺温竹而准备的。
镜头里的人看起来是那么熟悉,但却又是白契泽从来没见过的模样。
明明他的脸上带着冰封一样的严肃冷冽,仔细看却又觉得他只是在强撑着不去悲伤。
明明他的身后是以他为中心凝聚而成的精兵,而他看起来却像是独独站在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中,这个世界里没有声音只有灰暗,带着无法言喻的绝望和自嘲。
明明本该说些什么,但是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后那张嘴里出口的,却只有一句平淡莫名的问话:
“朔炎,你想念故乡么?”
包括白契泽在内,目睹这一切的所有人都在为他这句话而困惑,而镜头中,被问到的朔炎也是一样。这条刚成年还没有演变性别的鲛人看了自己的首领一眼,下意识的讲出了心里话:“大人,我很想故乡。”
“故乡之外的世界终年温暖如春,还有许多故乡没有的珍奇玩物,鲛人在外面的世界也能生活的很好,你为什么还会想故乡呢?”贺温竹问出这句话后便停下马,抬起手在嘴前轻轻咳了几下。
“母亲说过,鲛人死后,尸体回归极寒冰海,灵魂化为海中之灵得以安息,才是所有鲛人最美好的归宿。所以,我即使看过再多的地方,走过再多的路,最终接纳我灵魂的,还是故乡,也只有故乡才会真正的接纳我的一切。”朔炎脸上带着骄傲和自豪,提到故乡就仿佛一下字打开了话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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