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没有听过状纸这两个字了。自从傅元君去了英吉利,江北的一切好像与她完全隔绝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再一次听见这个词汇,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即便没有了衙门知县,状纸这种东西依旧存在。
傅元君脸色不太好。一种突如其来的寒意侵袭了她。
“程奕生......”她的手按在程奕生的肩上。
“怎么......”程奕生还未来得及回头,傅元君已经先一步冲出门外干呕起来。
太难受了。
她从来不知道人心可以让她难受成这样。李守田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刺得她脑中嗡嗡作响。失去一双儿女,他还不能醒悟吗?
李守田父辈确实过得富足,然而经不住李守田那双爱赌的手。家财一点一点往外流,最终一贫如洗。他喝酒,他吸大烟,他把所有的责任归咎到王氏是个扫把星,败了李家的财运上。
他心安理得的压榨媳妇,在王氏过劳而死之后又将压榨的目光转到李玉儿身上。女儿是个好东西,至少能嫁人,得到一笔彩礼,以及婆家的帮衬。李武?李武和他一样是个纸醉金迷的废人。
事实上,李玉儿身上曾有很多伤,那些淤青红肿在加入贾家之后才渐渐消退。李守田不敢再打骂她,李玉儿是要送进贾胜的被窝里的,她身上若是出现伤痕,恐会断了钱财。
至少在这一点上,贾胜待李玉儿不薄。
傅元君越想越觉得心里发堵,程奕生轻拍着她的后背,直到她把胆汁都吐出来才算完。他递给她几片药草,让她漱口后含在嘴里。
程奕生身上淡淡的药草味道让她安心不少,可她没法再踏进李守田家中半步,那些香蜡纸烛的味道让她无法忍受。
“你先歇会儿。”程奕生陪她坐在了门槛上。
“他当时不把李玉儿的尸体送去贾家敲诈,李武也许不会死。”傅元君的声音有些发嗡。
“也许吧,谁也不敢笃定李武内心的想法。”程奕生望向栅栏外,目光渐渐深邃。
李武用的力气并不大,才会导致李玉儿脖子上的勒痕不够明显,这才演变成李守田让他盗来冰块冰冻李玉儿的尸体的局面。
亲手将绳索套在自己亲妹子脖颈上,不知是个什么滋味。一定好不到哪儿去。
自小看着母亲被欺辱,甚至连自己妹妹也逃脱不了父亲的魔爪,李武的无力反抗终于化作了燃烧他的生命的火把。只是,有勇气去死,居然没勇气活着。
富人都是一个样,穷人却各有各的穷法。李守田这一种,最令人恶心。
“找到了!”伢子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剩下的大洋找到了!”
盖棺定论了。
傅元君起身,大步朝外走。她不想回头,只想远离这方污浊的空气。
傅元君病了一场,风寒感冒。
李家的案件她没有再关注,只是偶尔从程奕生与龙北的通话中了解到李守田最后以敲诈逮捕,大约会在牢里待几天。只有几天而已。
几天后,又有消息传来,李守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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