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政不由得一愕道:“什么快了?”
沈浪道:“苏难倒台快了。”
宁政惊诧,不可思议地望着沈浪。
现在完全看不到迹象啊,苏难在朝中依旧是如日中天,完全没有一点颓败之势啊。
宁政道:“莫非你手中有对付苏难的杀手锏?”
杀手锏?
并没有的!
当然沈浪手中有一份伪造的密信,就是当时苏翦侯爵要拉着金氏家族一起投靠宁元武的密信。
当时苏剑亭冒天下之大不韪,率领西域高手去攻打苏氏家族,就是为了夺取这封密信。
但这玩意谈不上杀手锏,用来锦上添花还勉强可以,但想要作为致命武器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宁政完全无法想象,沈浪只是区区一个芝麻小官,在朝中没有一个党羽,如何扳倒苏难这个大权臣。
甚至沈浪现在连芝麻小官都丢了,在家闭门思过呢。
想要扳倒苏难,真是有些蝼蚁撼树的感觉。
沈浪道:“殿下,我若主动去攻击苏难,或许会小有战绩,但绝对无法造成致命一击。我手中的力量太弱了,在朝中完全没有根基。”
宁政点头。
沈浪继续道:“但是最危险的时候,也是最好的机会。当敌人握刀捅向你的时候,也是最好的反击时刻。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便可以瞬间反杀。我和苏难的胜负决战,马上就要降临了。”
宁政依旧听不大懂。
此时,两个粉妆玉琢的小丫头摇摇晃晃过来了。
大丫头直接爬上沈浪的腿上坐下,小丫头余兮兮爬上宁政的腿上坐下。
“蜀黍,你们干嘛呢?”余可可问道。
沈浪真是怕了这个小丫头的,每日天不亮就带着妹妹冲进房间,在他床上乱蹦,唧唧咋咋地喊着蜀黍起床了,蜀黍起床了。
要是还不起床,她们就直接掀被子。
她不是要找沈浪玩,而是觉得她们都起床了,别人就不可以睡觉。
一旦把沈浪叫醒之后,她们就跑了。
“下棋啊。”沈浪道:“怎么不找肥哥哥玩了啊?”
肥哥哥当然是金木聪。
余可可道:“肥哥哥生气了。”
沈浪道:“他为什么生气啊?”
余可可道:“我说白蜀黍也有老婆,黑蜀黍也有老婆,为什么胖哥哥就没有老婆,然后他就生气了。”
唉!
金木聪能不生气吗?
他最脆弱的内心直接被小丫头戳伤了。
金木聪肥宅,你到现在都没有妹子!
越是童言无忌,越是伤心啊。
余可可说的白蜀黍就是沈浪,因为脸白。黑蜀黍就是宁政,因为脸黑。
余可可又问道:“叔叔,你们在干嘛啊?”
沈浪再回答一遍道:“下棋啊。”
小丫头乌溜溜的眼睛盯着这密密麻麻的黑白棋子,忽然道:“蜀黍,这是什么?”
“棋子。”
“可以吃吗?”
“不可以。”
“真的不可以吃吗?”
“真的不可以。”
余可可觉得沈浪在骗她,于是她朝两岁的妹妹道:“妹妹,你吃一口,看好不好吃。”
“好!”余兮兮傻乎乎地拿起一个围棋往嘴里塞,直接用乳牙嚼。
她动作太快了,宁政都来不及拦。
围棋多硬啊,而余兮兮才两岁多,满口都是白嫩的小乳牙,这一咬下去疼坏了。
她精致的小脸蛋又呆了一下。
然后哇地嚎啕大哭。
宁政赶紧将她小嘴里面的围棋掏出来,然后看她小牙齿有没有受伤。
还好没有受伤。
卓氏听到哭声赶紧过来,将余兮兮抱走。
沈浪无奈地看着怀里的余可可。
这小丫头太坏了啊。
每次都坑你妹妹啊。
兮兮也太傻了,每次都被姐姐坑。
见到沈浪的目光,余可可觉得自己要挨骂了,赶紧从沈浪腿上滑下来。
“这东西真的不能吃呢。”
然后,她飞快地逃了。
不过还没有逃出多远,一把被小冰抓住,隔着裤子打屁屁。
“坏丫头,又欺负妹妹。”
然后,又传来一阵嚎啕大哭,不过依旧是干嚎没眼泪的那种。
于是,沈浪和五王子宁政继续。
宁政道:“你和苏难在朝堂上的决战,是激烈缠斗,还是瞬间定胜负?”
沈浪道:“瞬间定胜负。”
宁政道:“什么时候?”
沈浪道:“快了,很快了!”
………………
太子的香阁内。
祝戎总督道:“殿下,如今金卓已经册封玄武侯,而且陛下也非常高兴。”
太子依旧把玩手中的玉雕,没有说话。
祝戎道:“此时正是营救张翀的最好机会,殿下只要开口,陛下应该会释放张翀。”
太子展颜一笑。
昭颜道:“在祝大人眼中,张翀或许很重要。但是在殿下眼中,却又比张翀更加重要的事情,战略优先级更高。殿下也是金口,每一句话都很珍贵。”
这倒是不假。
太子毕竟是国之少君,分量非常重。
说出来的每一句话,向国君的每一个请求,都必须慎之又慎。
张翀是祝戎的心腹,却不见得是太子的心腹。
在太子眼中,还有好几件重要事情排在前列,张翀之事还要朝后面靠一靠。
再说张翀虽然也算太子一系,但他忠诚的毕竟是国君。
当然还有一事让太子很不痛快。
之前他赐牌匾给徐光允,徐绣天南。
结果呢?
徐家灭了。
如今徐家仿佛要东山再起的意思,但是徐芊芊却投靠了金氏家族。
这不是打脸吗?
祝戎道:“殿下,张翀乃国之干臣,如今正是殿下营救他的最好时机,他定感激涕零,为殿下效死。”
太子宁翼微笑道:“舅舅,我心中有数。”
祝戎离去之后,太子问道:“那个徐芊芊,果然投靠了沈浪,投靠了金氏家族了吗?”
昭颜道:“是的,而且沈浪那个色/中/恶鬼,如何会放过徐芊芊这种绝色,两人恐怕已经勾搭成奸了?”
太子道:“我赐徐家的那块徐绣天南的牌匾还在吗?”
昭颜道:“应该还在。”
太子道:“去取回来吧。”
………………
张翀在大理寺监狱,已经呆了小半年了
这个人真的仿佛就被彻底遗忘了一般。
他的二儿子张洵,依旧每天都在大理寺外面跪着。
一开始很多人还震惊,此子也太孝顺了吧。
后面很多人还是震惊,此子太会演戏了吧。
而现在,大家见惯不惯了。
大理寺的官员都把张洵当成雕像了,跟门神一样。
每天晚上来,每天早上走。
你真牛啊,跪着睡觉的神功算是被你炼成了。
还有膝盖大法也绝对是被你炼成了,你张洵的膝盖现在肯定比石板还要硬。
但是现在,谁也没有把张家当一回事了。
张翀大儿子在平南将军帐下,正在南殴国战场作战,位置也不是特别高。
二儿子张洵,更加只是御史台的一个六品御史而已。
本来张翀是新政干将,国君心腹,眼看就要冉冉升起了,结果折戟于玄武城。
如今看来这辈子都要呆在大理寺监狱里面了。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几天前国君也非常愉快地册封了玄武侯,按说已经气消了啊。
但张翀依旧没有释放,看来此人是彻底没有指望了。
……………………
国君对张翀的情绪非常复杂。
他敬重张翀的品行和本事,但是却不怎么喜欢这个人。
就如同他敬重金卓,也不喜欢他一样。
他喜欢的是沈浪这种人,很懂事很聪明,很精致也很骄傲。
不过沈浪如果入朝为官,很大概率会成为奸臣吗?
大部分君王真心不喜欢那种有本事却表现得铁骨铮铮的那种人物。
而张翀就是这样的人。
被捕下狱到现在,张翀都没有写过一份认罪供状。
你就算坐牢了,也可以写奏折啊。
但是没有,一份都没有。
张翀写过很多认罪奏折,比如怒潮城失利,比如怒江郡新政的失败。
但全部是公事。
下狱之后,他更像是怄一股气。
我张翀从未贪腐过国库一个铜币,为何要把这罪名栽到我头上?
换成其他懂事的官员,知道国君迁怒之后,当然是不断求饶。
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陛下说臣贪污,那臣就是贪污了。
不说别人。
沈浪就动不动来这一套,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前缀可以换成娘子,岳父大人等等。
而张翀却仿佛硬要和国君争一口气。
一句讨饶都没有,所以就算国君消气了,也依旧没有释放他。
太子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始终没有开口求情。
你张翀不求饶,我就向父王求情,岂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
然而张翀真心在官场上捞过钱。
他是需要钱,而且也弄了很多钱,但没有一个金币是贪污军饷,贪污国库。
他堂堂太守,为了钱都和徐光允一个商人联姻了,已经算是自污了,你还要把贪污国库的罪名栽到我头上?
绝对不行!
我张翀绝对不能背负这个污点。
所以,双方就僵持到了现在。
…………
国君在卞妃的宫中。
怀孕三个多月,肚子稍稍隆起了。
卞妃长得不算美,但是很柔和,充满了书卷气。
宁元宪慵懒地躺在卞妃腿上,听着卞妃念书。
念的竟然是《金X梅之风月无边》。
国君也喜欢看这本书,觉得写得很好。
他已经读过两三遍了,但尤其喜欢听卞妃念。
卞妃是绝对的优雅淑女,听她嘴里念出那些艳戏,国君觉得尤其有味道。
这也算是夫妻之间的闺房之趣了。
念完第九回。
“今天就到这吧,别累坏了。”宁元宪道。
卞妃道:“这第二部什么时候出来啊?”
宁元宪道:“谁知道呢?沈浪这个混账每天无所事事,压根没有要写书的意思,他当时写这本书是为了害徐光允和徐芊芊,现在徐家几乎被灭门了,徐芊芊几乎成为他的外室了,他就懒得写书了。”
卞妃笑道:“这小子真是促狭刻薄。”
刻薄用在这里,不见得是坏词。
在国君眼中,宽容反而不见得是好词。
你心胸那么宽广做什么?有什么野心啊?胸怀天下啊?
宁元宪道:“谁说不是呢。”
而此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不急促,却焦灼。
这就是黎隼大太监的本事了,光脚步声就能让国君听出意思。
“怎么了?”宁元宪不耐烦道。
黎隼道:“陛下,张翀怕是要不行了,快死了!”
国君猛地就要做起,但生生止住了动作。
因为卞妃就在边上,他要是动作太猛,岂不是会撞了她。
于是,他生生停在那里,寒声道:“是真的,还是在做戏?”
此言一出,宁元宪刻薄寡恩显露无遗。
人家都要死了,你第一时间确实质疑张翀在作戏。
黎隼大太监道:“千真万确,他快死了,时间不多,就在今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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