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快活着跟钱进去到食堂,还在坐在一个饭桌上吃饭。窝头咸菜稀饭,好东西也有,宋卫东没那条件天天吃好的,有咸菜嚼着已经不错了。
两人坐在一起吃饭,话说得不多,不是因为宋卫东人老了不爱闹腾,而是因为钱进话实在是少。
宋卫东不太习惯这种谁也不理谁的氛围,吃着饭的时候总要说话,吃了两口窝头便问钱进,“你吃完饭没事儿吧?”
晚上又没有课,能有什么事,钱进摇摇头,问他:“怎么了?”
宋卫东看一眼手里的窝头,又看他,“没事来我教室呗,给我辅导辅导功课。你也知道,我好长时间没上学了,都忘了,一天下来脑子里跟浆糊似的,压根儿不知道从哪着手。”
钱进掀眼皮看看他,好奇道:“忘了?你以前学过?”
宋卫东又被钱进说的话噎住了,他发现他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死正经,要不然就噎他。
宋卫东也不跟他计较,被噎过了,还是继续说:“您费费心,搭把手拽哥们一把,成不成?有什么条件你提,只要我宋卫东能办到,都回去办。”
钱进垂下目光继续吃饭,“甭跟我这套瓷①,我们不是哥们。你要真想学,也没什么条件,我教你就是了。不过我能力有限,不能包教包会。”
宋卫东拿着窝头冲他抱抱拳,“只要您肯教,我就感激您的大恩大德。”
钱进看他一眼,“快吃饭吧,甭跟我来你道上那一套,不需要。”
宋卫东这就没再跟他扯些有的没的,有些孩子懂事得早,像钱进,干什么都像个大人。他这个老头子跟他对起话来,都不觉得费劲。
两个人在吃饭的时候把话说好了,吃完饭自然没去宿舍,而是又挎着书包一起回了教室。
去的是宋卫东的教室,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为了吃完晚饭来学习,宋卫东在课间的时候要了班长手里的钥匙,班长当时跟他叮嘱过,出了什么问题他得负责。他来班里看看书学学习能出什么问题?所以宋卫东就把钥匙要下来了。
现在开了门进教室,只觉得教室里空阔安静。值日生走之前都把地面打扫了安静,课桌也都摆得整整齐齐。
宋卫东领着钱进去他的课桌那,自己往自己的课桌上坐了,跟钱进说:“你随便坐吧,右边这是一个叫高小洋的,前面是丁萌的,丁萌旁边的是韩秀秀。”
钱进在过道上站着,犹豫坐哪张座位。宋卫东把书包里的书掏出来,抬眼看他:“就坐丁萌的座位吧,离我近,好跟我讲知识。”
钱进还在犹豫,推一下眼镜看着宋卫东,“合适嘛?”
宋卫东不知道他犹豫什么,“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她都回家去了。借凳子坐一下怎么了,又不碰她东西。”
钱进听他这么说,又稍微犹豫了片刻,才应一声:“好。”往丁萌的座位上坐去。
坐到了她的座位上,只觉得桌肚里有淡淡的清香飘散出来。他下意识就觉得这可能是丁萌上的味道,耳根蓦地一烫。坐的又是丁萌一直坐的座位,不自觉想起那个女孩子的脸,笑起来说话的样子,他的脸也跟着烫了起来。
宋卫东看他坐下后一直不回身,伸手戳一下他的后背,“转过来呀,哥们。”
钱进不可能这样转过去让宋卫东看到自己的窘迫之态,回他一句:“我不是你哥们,等一下。”然后以掏书遮掩缓了一阵,等确定自己平静了,他才转过身正对宋卫东。
宋卫东没看出他有什么异样,把自己翻开的书往他面前转个角度,“你先都给我捋一下,我完全不知道从哪学起,烦得很。”
钱进现在是初三,初二的知识对他来说还是相对简单的。他把宋卫东的书拿过去大概翻一遍,心里有了谱,然后便跟他系统地讲起来,先不涉及具体知识,而是从整体上让他知道,自己要学的是什么,有什么意义,该怎么学。
宋卫东是正儿八经要学习的,不是只端个好学生的样子躲避是非,所以在钱进跟他讲东西的时候,他听得便格外认真。
两个人在一起这样你讲我听,都很认真。就在钱进把大概的东西基本讲完的时候,教室的门突然开了,产生的响动让他们两个人都往门上看过去,便看到丁萌手握门鼻儿站在门口。
看到丁萌的瞬间,钱进忙从凳子上站起来,去到过道上,满脸窘迫。
宋卫东坐在座位上也愣了愣,不知道这小丫头怎么突然回来了。他不觉得钱进坐了她的凳子一下有什么问题,钱进却是动作麻利地把放在丁萌课桌上的两本书拿起来往自己书包里装,跟他说:“先讲这么多,你自己消化消化,我先走了。”
还没等宋卫东出声,钱进就挎着书包径直出了教室。走到教室门口和丁萌错身过去,便紧张得心跳加速,咚咚咚的感觉要从心口的地方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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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套瓷:套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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