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亲王妃仔细想了,说不定人家云瑶郡主也有回府的意思,只是看她太热情,故此不好意思提呢。
不成想,她还没进屋,就听里头丫鬟一阵惊呼,礼亲王妃忙加快脚步,进了屋就见丫鬟们都有些惊慌。
原来是云瑶郡主回来后,又吐了一回,这会子正一脸惨白,满头大汗,扶着额头,虚弱的靠在床上。
礼亲王妃担忧的走过去,云瑶郡主挣扎了两下,道:“原想着好了,谁知今日略多走了两步路,竟然又这般……让王妃担忧了。其实师……郡王说的也有道理,母亲在家里一定每日悬心,我打搅了王妃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她这个样子,礼亲王妃哪能接这个话,忙吩咐丫鬟去请大夫。
王太医把过脉后,道:“蛇毒许是还有存留,郡主走动的多,血脉就快,也会催发体内残存的蛇毒,汤药不是还没停吗,那就再多服用一段时日,能躺着还是多躺着好。”
王太医离开,礼亲王妃拉着云瑶郡主的手,道:“你这样可不能回府,在马车上一颠簸,别再闹出事儿来。听太医的话,这些天便莫下床走动了,没事我就过来看你。”
云瑶郡主点头,“又让王妃担忧了。”
就这样,云瑶郡主继续留在了王府。等礼亲王妃离开,云瑶郡主的丫鬟明月屏退了其她丫鬟,床上云瑶郡主却忍不住脸色扭曲,狠狠的砸起床榻,拽起被褥来。
太可恨了!
其实,这一个来月,她怎么都接触不到秦御,她便已经有些着急,想法子了。
故此,这次她随着镇海郡王妃来礼亲王府送花糕和重阳酒,便提前做了准备,在身上带了一种用蝴蝶花和蛇血粉做成的药囊。
那种气味,能够引来蛇。
她是算准了,临近重阳,四处蛇频繁活动,她带着那种招蛇的东西到礼亲王府的花园,是一准能引来蛇的。
到时候只要她最早发现蛇,做些引诱,造成蛇是冲着礼亲王妃去的,她再施救受伤的样子,便能借此留在王府中。
不过她也不是不要命的疯子,她的打算是凭借着自己会武功,踢飞了蛇后,不小心扭伤脚,这种程度就可以了。
可没想到她比较倒霉,引来了一条银环毒蛇就算了,那蛇还特别的凶猛敏捷,她也错估了自己的武功和能耐,结果她不幸被蛇给咬伤了!
差点丢命也便算了,腿上还注定要留下狰狞的伤疤。这些都不提了,她还被秦御看到了丑态。
更让她郁结的是,废了这么大的功夫,代价这么高,秦御居然对她如此态度!
方才若不是她机灵,回来就进净房催吐了一场,这会子说不定已经坐上回家的马车了。
催吐太难受,可问题是,受了一番罪,如今她又只能呆在房里养伤了,这样根本就没法接触秦御啊。
云瑶郡主真要郁结死了,只是想到礼亲王妃的态度,她觉得还是有所收获的。毕竟,婚姻之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哄好了礼亲王妃,等她一退亲,她再使点手段,礼亲王妃一定会考虑的。
雪景院,秦御脸色阴沉脚步重重的踏进了正房,顾卿晚正托腮坐在八仙桌前,摆弄着桌上十来种草药。
她手中拿着一根不知是什么的干草放在鼻端闻气味,听到脚步声,也没抬头,样子非常的专注。
待秦御坐在窗边的罗汉床上,沉着脸一言不发,明显一股低气压汹涌压来,顾卿晚才抬眸看了他一眼,眸光如水,道:“谁惹咱们二爷了?怎么这副表情。”
秦御蹬了脚上靴子,索性躺在了罗汉床上,闭上了眼眸,并没回答顾卿晚的话。
他不是傻子,既然已经相信了顾卿晚的话,认定了云瑶郡主对他有非分之想,秦御自然就能看明白云瑶郡主的意图。
现在这分明就是在收买讨好他母妃嘛,看着如今母妃对云瑶郡主的态度,秦御甚至觉得当日云瑶郡主替母妃挡蛇的事,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只是,令人郁结的是,母妃一向心软,又和镇海王妃是手帕交,显然是不曾怀疑云瑶郡主的。
偏他也没有证据,又不好意思将这么恶心的事儿告诉母妃。他不能就这么由着云瑶郡主糊弄母妃,得偿所愿。
不过,这些事儿,秦御觉得不适合让顾卿晚知道,没得跟着心烦。他心思微转,便有了主意。
睁开眼眸看向顾卿晚时,俊美的面容上神情已缓和了不少,道:“没什么,重阳节也没能出去游玩,过两日便是爷的沐休日,爷带你去庄子上玩一日?”
顾卿晚闻言放下了手中的草药,站起身来,主动走到了罗汉床边儿,俯视着秦御,眨眼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秦御就是见礼亲王妃对云瑶郡主极好,怕顾卿晚不高兴。又觉得顾卿晚受了委屈,想带她出去散散心。
其实顾卿晚根本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王府内院女人多,有点什么风吹草动的,传扬的很快,顾卿晚这两日确实有听丫鬟说云瑶郡主在秋爽院多得王妃欢心之类的。
不过,在顾卿晚看来,云瑶郡主做这些对她真没多大影响。
一来,她都已经在筹谋跑路了,云瑶郡主怎么折腾和她都没关系。再来,云瑶郡主哄礼亲王妃,顾卿晚觉得还真不算什么高明的手段。
要她爱的是个听父母话的,走婆婆路线还有用,可秦御明显就不是。云瑶郡主这样做,只会让秦御更加生厌,更觉被算计了。按秦御的心性,就算云瑶郡主将礼亲王妃哄好了,秦御也不可能会娶她。
不过,她不在意,秦御却好像在替她在意?
这种感觉很微妙,像是有一只贪睡的猫,窝在她的心底,时不时的就会翻个身,用毛茸茸的抓着,轻轻抓挠一下她的心。
有一点酥痒的蠢蠢欲动,又有一点难受的纠结万状。让你不知道是该暴起,将那只猫暴打一顿好,还是宠爱的揉揉它好。
秦御将顾卿晚拉坐在罗汉床上,挪了下身子,将头靠放在她腿上,闻着她身上那特别熟悉的暖荷香,才道:“没怎么啊,爷就是怕你在府里太闷了,其实,你也可以邀陈三姑娘过来王府玩的。从前你在闺阁时,还有哪些手帕交?”
王府确实并不禁姨娘们见客人。顾卿晚迎上秦御关切的目光,却笑了,声音轻缓道:“殿下放心好了,我每日里看医书都嫌时间不够呢,还真不会无聊。从前在闺阁倒也是有几个手帕交的,可要么就是刘惠佳那样披着狼皮的,要么就是瞧顾家倒了就再无交集的,留下来的就只有颖妹妹一个。”
她言罢,见秦御眉头都拧了起来,方才还略缓和的俊面又面沉如水,便笑着抬手,抚着秦御俊逸飞扬的眉,一下下熨展他的眉头,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好生气的,世态炎凉,人之常情。连我自己的表妹亲人都不肯再和我来往,更何况是旁人呢。”
顾卿晚话语很平静,她是真看的开,可秦御却难受心疼的要命,凝视着顾卿晚的一双异色眼眸微微沉浮着些别样的思绪。
“就因为这样,才更显得颖妹妹难得。颖妹妹对我很好,我便更不能去害人家了,我如今这身份,实在是不适合邀她过来王府走动,颖妹妹本来就退了亲,陈三老爷又被罢了官,婚事上已经让陈三夫人操碎心了,她再和我这么个姨娘走动频繁,来日还怎么说亲事。”
顾卿晚只是很客观的叙述现实,口气中并没有任何的妄自菲薄,自怨自艾,可秦御心里却像是被浇下了一盆冰水。
他是个男人,心思没女人那么细腻。平日里就再计谋沉稳,强势睿智,可说到底还不到弱冠之年的少年,他阅历不够,又是个从小就自我跋扈的。
就算是再为顾卿晚着想,其实很多事情他还是留意不到,也想不到的。
顾卿晚从前没和他说过这些,秦御到现在才意识到,原来女人和女人相处,也有这么多的顾虑弯绕。
原本顾卿晚做了他的姨娘,就连想见手帕交,都不能名正言顺。原来那些贵女们是不和姨娘为伍的,原来顾卿晚进了王府内宅,便只能选择孤独。
是了,姨娘和正室们本就不可能一个圈子,所以说,顾卿晚做了他的侧室,寻常想要有交际圈,就只能选择各府的姨娘们吗?
勋贵圈的姨娘们都是什么人,秦御还是清楚的。
有丫鬟出身的,有小门小户,目不识丁的,甚至还有出身风尘的,最多也就是像刘侧妃那样的,小官家的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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