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落地的刹那,一声凄厉的嘶吼从正堂里发出。玉树临风的张家大少疯了一般拎着一柄战刀冲出,血红的眼睛紧紧盯着马上的虎二,目眦欲裂道:“某认得你!你乃朱振麾下战将!某只问你,我张家何罪,要遭受这等杀
戮?”
张家何罪?
呵呵!
一个泯灭人性、丧尽天良的家族,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也敢说一句“张家何罪”?虎二懒得理会这个自命清高的家伙,双腿一夹马腹,战马便扬起四蹄冲上正堂之前的台阶。张素卿眼看贼人如此嚣张,气得咬碎了一口牙,却也不敢硬当战马的冲撞,不
得不避开一旁。
孰料虎二根本就看都不看他,接着战马的冲势一只手摁着马鞍,身形大鸟般飞起,一落地,便径自向正堂内冲去。
张家何曾经受过此等无视?
最是心高气傲的他气得哇哇大叫,就想冲上去跟虎二拼命。可惜未等他迈开脚步,身后两声弓弦崩响,两支弩箭齐齐的钉进他的后心。
张素卿惨嚎一声向前扑倒,紧接着眼前一黑,从后面冲上来的一个兵卒站到他的面前,一刀刺入他的背心。
“嗷……”
张素卿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拼命的挣扎。
他是淮安公子之首,是张家的“千里驹”,是淮安世家的后起之秀,是注定了要光宗耀祖名垂青史的男人,怎么能就这么死在一个腌臜下贱的兵卒手里?
可惜,尚未等他再次叫出声音,另一个兵卒已经挥舞着雁翎刀抹了他的脖子。
喉管“嗤嗤”的向外喷着鲜血,张素卿绝望的看着一队兵卒就从他的身边冲入正堂之中,连看都不屑看他一眼……
一方是骁勇剽悍的精锐强兵,一方是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战斗的过程几乎可以用不费吹灰之力来形容。
杀!
兵卒们杀得红了眼,但凡是宅内的男丁,无论老幼,见到就是一刀!
张家老宅之内惨嚎震天,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鲜血。
血水混合着雨水肆意流淌,这座精致豪奢的宅院,依然成为人间地狱。
前后左右皆被水师兵卒阻断,根本无路可逃。
这般凶残的杀戮自然无法掩盖,左邻右舍早已听到张家院内的惨叫和喝骂,各个震惊得不能自己。是什么人,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对淮安豪族张家如此大开杀戒?
还有没有王法了?
愤慨是肯定的,谴责也必须有,但是没人傻到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等到有好事的躲在街上偷偷摸摸的看到了院子里行凶的乃是兵甲精良的官兵,愤怒便成为了惊愕。
这张家得是犯了多大的事儿,要遭受满门屠戮的罪责?
*****新任林州知府王乾一好似屁股着了火一般,不停的鞭挞着胯下的马匹,带着州府衙门的兵丁和衙役,火烧火燎的直奔张家老宅而来,丝毫不顾大雨将崭新的没穿几次的官
袍打湿,更沾染了肮脏的泥水。这位知府大人先是得了守城兵卒的报告,说是淮安水师的官兵纵马入城,似是气势汹汹的要寻什么人的晦气。紧接着便有人来报告,说是一队亲兵冲进了张家老宅,宅内
惨叫连天……
王乾一想当然的认为这是张家的两兄弟不晓得什么地方招惹到了朱振,使得这位混蛋伯爷大光其火,不管不顾的打上门去……
一边走,知府大人一边默默的咒骂……该死的朱振,你就守着你的一亩三分地不行么?非得跑到老子的治下来搞风搞雨!真当老子是泥捏的不成?整个淮安都知道你与张家的两个后辈不对付,你若是想要出气
,想要维护你伯爷颜面,老子不阻拦你!
可是纵兵入城,直闯张家的老宅,这就做得过分了吧?
人家张家好歹也是淮安数得着的豪族,那也是有脸面的,你这样欺上门去,不是明摆着火拼么?
须知道,这里是林州,是我王乾一的治下,你是平章不假,但是绝对不能乱来。王知府打定主意,这次要好好的强硬一番,让那朱振晓得自己这个林州知府可不是吃素的,更不能任他捏扁搓圆了!他暗暗给自己鼓劲儿,朱振又怎么样?国公的女婿又
怎么样?伯爷又怎么样?你总得守规矩吧,总得遵从律令吧!
可是等到他到了张家大门口,向里边一看,那遍地的尸体横流的血水,顿时将他的一腔豪情打击得烟消云散,一颗心被哗哗的大雨浇得冰凉……
额滴个天爷!
这是要干啥?
扶着张家老宅的大门,王乾一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双腿发软,两股战战。
这得死了多少人?
这特娘的哪里是寻谁的晦气,这分明是要灭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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