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听李惟元这样问她,只觉心中被人狠狠的戳了一刀一样的难受。
他已经不认得她了。在他的眼中,她只是一个新来的丫鬟而已。
她掩下心中的酸涩,垂了眼帘,对着李惟元矮身屈膝行了个礼,低声的回道:“是。”
若能以丫鬟的身份在他身边这样待一会她也是愿意的。
她已经许久都没有听到李惟元同她说过话了。
李惟元点了点头,随后抬脚走了进来。
他也不看她,只是在院内看了一会,随后又抬脚走进了屋里。林菀忙跟了上前去。李惟元正在伸手解身上披的黑色貂绒斗篷,林菀走过去接了。见斗篷上面落了雪花,她伸手一一的掸干净了。想了想,又去拿了一只竹编的大熏笼过来罩在了火盆上,然
后就将这领斗篷抖开了,罩在竹熏笼上,烘烤着上面因落雪而染上的湿气。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悄悄的抬头去看李惟元。却见李惟元正背对着她在专注的看那架白纱屏风上的玉兰鸟雀刺绣,一双长眉微拧着。
此刻屋内暖橙色的烛光像是全都聚拢来落在他身上一样,林菀只觉得他侧脸都像在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日色下温润的玉石一样。
他还没有转身,依然在专注的看着那架白纱屏风,不晓得到底想到了什么事,面上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大好。
林菀就大了些胆子,不时的看他一眼。李惟元年少的时候其实是不怎么会收敛自己,眉目之间总给人阴沉的感觉,及至后来他渐渐的大了,晓得收敛了,可给人的感觉也依然是冷傲的。但现在,林菀看着烛光下的李惟元,只觉人世的岁月已经将他身上的棱角都磨平了。现下的他就如同是一坛陈年的老酒一般,沉稳深厚了不少。更是风度端凝,再难见以往他身上的那种青涩孤
傲和锋芒锐气了。
这七年他到底是如何过来的?都经历了些什么?
林菀忽然就觉得眼眶有些发热,鼻子也有些泛酸。她忙垂下了头去,不敢再看李惟元。
但李惟元虽然是背对着她,眼角余光却也一直在悄悄的注意着她。
他知道她在看他,不知为何,他无端的就觉得心中有些紧张起来。明明是这样大冷的天,可他的手心里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但他面上却并没有显出任何异常来,甚至转过身来的时候神情依然是淡淡的。
他径直的走到临窗的木炕上坐了,看了看高碗里的四只蟹粉狮子头剩下了一只。又将那壶青梅酒拿在手中轻晃了晃,发现竟然只剩了半壶了。
他微微的皱了眉,抬头看了一眼还低着头静站在那里的林菀。
她竟然将这一壶青梅酒都喝了半壶,更难得的是她现在看着还一些儿醉了的意思都没有。
他可是记得那个时候她不过才喝了两三杯青梅酒就醉的人事不省的。
这七年间她的酒量倒是长进了不少。
只不过想到这七年,李惟元原还算柔软的一颗心立时就冷了下来。
她竟然就这样的舍得抛下他一个人过了七年也不回来?而且她回来之后竟然看到他就跑,随后她在淳于祈的身边待了那么些日子,在宫中相见的时候她竟然也不认他。
李惟元面色沉了下去,随后他又将手中的白瓷酒壶放在了炕桌上。
虽然只是嗒的一声轻响,但在这寂静的雪夜中听来却还是很清晰的。林菀心中跳了跳,一时头垂的越发的低了。
依着她对李惟元的了解,想必他现在是生气了吧?也不晓得他好好儿的为什么忽然又生气了。
李惟元确实是生气了。他目光恨恨的看着林菀,但她却如同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一样,全然不抬头看他一眼。
她为什么不抬头看他?为什么还不认他?前几日他虽然筹划了一切,在承恩寺将林菀换了回来,但其后经由淳于祈过来那样一闹,又说了那样的一通话之后,他心中还是很气恼的。回来之后看着依然在昏睡的林
菀,他心中又是气恨,又是无措。气恨她七年才回来,也气恨她回来之后看到他转身就跑,倒如同他是个什么吃人的猛兽一样。更气恨她和淳于祈在一起待了那么些时候,在宫中与他相见的时候竟然都不
认他。
无措的则是,他忽然就不晓得等她醒过来之后自己该如何同她相处了。再将她软、禁在自己身边?可那个时候她说她受够了他那样做,而且还很坚决的说要离开他。但将所有的事都摊开了来明说,若她说出她确然是更加心仪淳于祈的,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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