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婆出去时,外面竟然下起了小雪,雪花慢悠悠飘洒。不由得让她想起许多年前,有位英姿飒爽的红衣女子策马雪中的情景,可惜故人不在了。那位女子便是先谷主,是她带着裕华谷彻底隐世的。
她走到湘竹馆时,曲果果已经坐在榻上睡着了,她的身体埋在被子里,绵延的呼吸声在房间里飘荡,似乎是少女在诉说自己的心事。书墨正在厅里和李婆婆说话,李婆禀明来意:“谷主说,让两位小主子去弄堂关禁闭,老身是来接少主的。”
书墨颔首道:“我这就去叫少主,这次谷主大发雷霆,却没料到竟是如此处罚。”说完,书墨就进到曲果果房间,她与往日清晨叫曲果果无异,将还在安睡的曲果果扶起来,然后唤她:“少主,快醒醒!”如此反复叫了三次,曲果果缓缓醒来,书墨连忙将衣服帮她穿上,还特地去找了几件厚衣裳,怕她进了弄堂没注意保暖受风寒。
曲果果穿好衣服,脚碰到脚踏上,被冷气抽打的身体才恢复知觉,她一看外面的天色,天真道:“好姐姐,这可还没到吃饭的时间,你若是偏爱我,为我开了小灶,姨姨知道了会责怪你的。”书墨听了心里又暖又酸,这孩子真是傻,还关心她。
她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这次你们俩可真是闯大祸了,谷主她呀生气了,要关你们禁闭。”曲果果一听要将她关起来,神情慌乱:“书墨姐姐,我不想去,我再也不往外面跑了。”书墨哄道:“没事儿啊,我会去看你的,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曲果果虽然心里不愿意,还是任由书墨牵着她出去,远远便看到一位长相凶恶的老妇人,她将手揣在袖子里,背板挺直,曲果果果断地往书墨身后一躲。李婆婆见曲果果,恭敬道:“少主好,老身便是得罪了,带您去弄堂。怼怼小主子说,她在弄堂等你呢。”
她一听唐怼怼也在,心里的冰雪化了五六成,怼怼会保护她的,总不会让她吃亏。李婆婆伸过手去牵她,她闪躲了一下,偷瞄了李婆婆一眼,见她眼里含笑,不似之前那么凶狠,咬咬牙将手递了过去。
书墨将手里的披风递给李婆婆带来的丫鬟,不放心道:“也不知弄堂里冷不冷,只好托婆婆好生照料两位主子,这两件披风便劳烦您先带过去。”李婆婆微微颔首,柔声说:“规矩奴才还是懂得的,侍琴姑娘方才已经嘱咐过了,老身定会照料好小主子的。”
书墨看着曲果果的身影消失在漫漫白雪中,便回了院子。曲果果看着越下越大的雪,叹了一口气道:“年年冬天都是这般大雪,却从不见有什么不同,也有些乏味。”李婆婆她的感叹,笑着道:“少主还小,这世间的奇景啊,你会见到的。老身就见过那冬日里热烈的女子,想想已过了几十年了。”
曲果果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她晃悠着脑袋道:“这些我倒是不懂,我便是想这冬日总是要有些颜色,裕华谷秋冬都只一个颜色。”李婆婆看了她一眼,这一眼也是惊了,她早就知道少谷主是个女子,平日里看也并不惊艳,只是今日仔细一看,女生男相,眉眼间倒是像极了那英气的红衣女子,只是年纪太小没有那份风情,怪不得谷主如此喜爱她。
过了些许时间,雪似绒毛般沉沉覆盖了地面,两人才来到弄堂。弄堂里此时很热闹,一群守卫缩在一起,在火堆前喝着烈酒。一个守卫见李婆婆来了,吓得丢掉了手中的瓶子,其余人也都站了起来。
李婆婆没好气地看了他们一眼道:“老婆子我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喝酒别误事便好。这位是少主,你们可得好生照料。”守卫们连忙应道:“属下知道。”
曲果果见他们有趣,咧着嘴对他们笑,几个大老爷儿都被这笑融化了,虽说没当过爹,可是父爱还是有的啊,少主可比之前那个冷冰冰的小姑娘可爱多了。李婆婆小心翼翼地将牢门打开,丫鬟将披风递了过去,曲果果一见到唐怼怼,立马扑了过去。
牢门缓缓关上,微弱的光亮夹杂着微小的雪粒,唐怼怼柔声道:“下雪了。”这声音好似安定了曲果果,她原本想说的话噎在喉咙里,她靠着他坐下,就像小时候每一个睡不着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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