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姑姑在另外几个人面前故意透露晚上要给楚笑容做奶酪羹,并取了新鲜的羊奶放在厨房。其余的人并无异样,并没人踏出院门一步,唯有那名姓陈的借故出了院子,只一会儿就回了来,她早就避了开去,造成厨房中空无一人的假象。
然后她故意去支使红儿去厨房中取物事,让红儿无意中发现陈姑姑的异动,就是要瞧瞧这小丫头对楚笑容有几分真心。
如果她隐瞒不说,自然是不能让她留在自己身边。
而今这个结果,让楚笑容很是满意。
红儿果然没有辜负她的信任。
至于那陈姑姑……楚笑容的眼睛眯了眯,既然她背叛了自己,她自有法子收拾她。
清儿眨了下眼道:“那主子你是相信她了?”
“嗯。”楚笑容点点头,叮嘱道:“她没什么可疑之处,她孤苦无依,身世也颇为可怜,你以后可不许欺负人家。”
“主子,奴婢一直将红儿当成自己的亲妹妹看待,奴婢哪里有欺负过她?”
”你呀!总是欺负她,别以为我不知道。“
清儿顿时不高兴地翘起嘴来,“主子你也太偏心了,奴婢什么时候欺负过人啊,你是不是觉得红儿比我长得好看,喜欢她超过喜欢奴婢了啊?”
楚笑容啼笑皆非,故意逗她:“对啊,红儿长得多水灵,你和人家一比就像丑八怪,我自然喜欢她!”
清儿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嘴巴一扁一扁的,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楚笑容忍不住捏了捏她圆圆的苹果脸,笑道:“笨丫头,你跟红儿跟了我那么久,她就是再好看,我又怎么会喜欢她超过你呢?在我心里,你们俩是一样的。”
清儿这才破涕为笑,伸袖子擦了擦泪珠,忽然指着桌上的那碗羹,问道:“主子,这羹里当真有毒么?是什么毒?又是谁下的?”
楚笑容不答,端起羹碗,对着烛光细细地看了好一会儿,又放在鼻端深深一嗅,自言自语:“马前子加草乌头,天下十大著名毒物中毒性排在第四和第八位,二者揉和在一起,无色无嗅,毒性反而不显。中此毒者感觉不出半点异样,却会在一个月之间,四肢渐渐萎缩,一直缩到婴儿的模样,最后气竭心颤而亡。啧啧,好高明的毒术!瞧不出来这陈姑姑,居然还能认识这样的高人!”
清儿听得心惊胆颤,她死死盯着楚笑容手中的碗,又是害怕又是愤怒。“陈姑姑跟主子没有深仇大恨,一定要置主子你于死地不可?莫非是收了别人的好处?华妃的可能性比较大,莫非宫中那么多事端,都是她在背后指使的?”清儿突然想起了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下子把二者联想了起来。
楚笑容缓缓点了点头,把碗放回桌上,仰起脸来,目光看向空处,默默思忖。
清儿看到楚笑容眉尖轻蹙,显然是想到了一个难题,她不敢打扰楚笑容的思路,静静地站在她的身旁一声不出。
让楚笑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给陈姑姑配置毒药之人,用毒的手法居然颇为巧妙。
这马前子又名蕃木鳖,是呈粉状的毒物,味道有淡淡的苦涩,而草乌头是一种花的果实,味带回甘,二者都是烈性毒药,只需服下少许,都能让人很快中毒身亡。但有一点,这两种毒物都有缺陷,就是都有一种独特的气味,若是单独下在饮食之中,极易被同是用毒的行家所察觉。
这人心思巧妙,竟然想出把二者结合在一起的用法,而且剂量配比恰到好处,当真是做到了无色无味,能让人中毒于无形之中,若不是她翻医书翻多了,对这几种毒物深入了解,也曾对这几种毒性做过深入的研究,只怕当真会入了她的陷阱。
这陈姑姑明明已经被调到南宫打扫的,还能将毒下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不得不说指使她的人是手眼通天,这皇城内她的心腹爪牙着实不少,自己以后更需要步步提防。
眼下她需要做的就是不动声色,静观其变,守株待兔,引蛇出洞。
她相信,陈姑姑这下毒之计不成,肯定还有后招。
至于这位下毒的同行么,倒激起了她一丝好胜之心。她真想明刀明枪的和他比上一比,瞧是谁的毒术更加高明。
这个念头在她心中一晃而过,迅速又被她抛在脑后。虽然此人毒术高明,人品却让她十分不齿。隐身暗中下毒害人,算是什么高手!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同理,毒药可以杀人,亦可以活人。那配药的人精研毒术,为的是以毒攻毒,能够救活更多的垂危病人。现在,一门心思全用在如何下毒,让人防不胜防的地方,真真是可惜了他的一身毒术!
楚笑容回过神来,指着那个羹碗对清儿道:“清儿找几块油布,把这个东西仔细地包好了,然后深埋在地下,记住,一定不要让别人瞧见。”
清儿听楚笑容神情凝重,连忙一脸认真地答应了,小心翼翼地端起那个碗,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陈姑姑亲自带人送了洗浴的热水进来,她知道楚笑容的习惯,睡前定是要泡一个热水澡,她把一切都准备好之后,关切地看了楚笑容一眼,默默无语地垂手退出。
楚笑容对她老成持重的品性很是喜欢,不多言不多语,却把自己的喜好记得清清楚楚,又事事为自己想得周到,让她很是感激。
她脱衣进了浴桶,水温微烫,却十分舒服,她取过一旁的玫瑰花瓣,然后慢慢的将玫瑰花瓣散在水中,取出叶安然留下的特配药粉,只需要小小,便能起到安胎保胎,安神的效果,然后静静地享受着花瓣浴。
尹毅年只是一天不在身边,她便连遇凶险,让她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自身强大了,才有自保的能力。
这世上,她死了不要紧,只是还没有出生的两个小宝宝,不行,不能这样想,为母则强,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和腹中的孩儿,让尹毅年做事没有后顾之忧。
一想到尹毅年,她登时一阵气血翻涌,心绪难以平静,忙收敛心神,凝神物外,把所有杂念都抛诸脑后,不一会儿,就进了物我两忘之境。
等到一桶热水慢慢变凉,她呼出一口气,睁开双眼,眼中神光湛然,借着药性,楚笑容顿时感觉一身的疲劳都去掉了。叶安然送的安胎药真是奇妙之极。
她正要起身穿衣,忽听得外间有悉悉索索的响动,心中一凛,低喝一声:“谁在外面?”
她安乐宫上下服侍的宫人都知道她的习惯,沐浴时不得前来打扰。
楚笑容拿起挂在一旁的单衣,也顾不得擦干身体,往身上一裹,迅速出了浴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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