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是么?您知道她得罪的是谁,可是却不为她做主,反而骗孙子她心中有人,甚至红杏出墙,您说您派心腹替我去调查,好巧不巧就是与您您刚请进来的琴师有前缘,我对您无一丝怀疑,可是您却欺骗了我,这与助纣为虐有什么差别?”
“我昨晚一直在想。若是阿玉心中真的有我,那她为何这般对我?若是她心中真的有我,为何祖母您会用那些伪造的事实来玷污她的名声,欺骗您的孙子?”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她不相信我,她不相信她的丈夫有能力可以帮她摆脱苦楚。所以宁愿让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她走投无路,决心去向一向宠爱她重视她的您坦白求助,可是您心中忌惮她得罪的那人。非但不帮她助她,反而鼓励我搬出并蒂苑,支持我纳妾,清理了并蒂苑下人。冷落她,好给她得罪的人上门害她的机会?”
刘老夫人心里是真的疲倦了。也听不下去,活得这么大了,不是没做过昧着良心的事,也不是没做过一二件好事。如实评价,算是个不好也不坏的人,做错的事从未后悔过。因为都有前因,做的好事也没自得过。因为受利的一定还有自己。可是现在,心里却衍生了许多庆幸又伤感的情绪。
她聪慧的孙子还是猜错了一些事,猜错了,是因为他不肯将她的祖母继续往坏里揣测,但其实呢,那个懂事的儿媳为了不牵连王府,给王府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吐露一句话,而自己,却早已与长公主达成了协议。
可是自己有选择么?刘老夫人暗地里摇头,这王府是老王爷的心血,一大家子人在这里,也是她的命,她不能走错一步。
“祖母,你还不打算跟孙子说实话么?你是不是也与阿玉一样,不肯相信孙子。”陈瑾瑜看着老夫人,脸上带着痛色,“我早就说过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肩负起王府的重担,事实上从我懂事的那一天起就在为这一件事而努力,可是我韬光养晦迷惑外人,你们却也如外人一般不肯信任我。”
“好了,别再说了。”刘老夫人终于睁开眼,用几分浑浊又清明的眼睛打量着陈瑾瑜,这个未来王府的继承人。
“既然你都猜到了,我也不瞒你,你媳妇儿她的确得罪了一个人,这个人暂时你不用知道,因为凭你凭我都是不可能对她撼动半分的,但是也许你有能够知道的那一天,就是能得到我和烟儿对你认可的那一天。”
“你出去吧,你做你该做的事,去变强,去证明你的确有这个能力,然后我会亲自告诉你真相,给你一个守护你妻子,守护王府的机会。”
“可是,我也告诉你,你的时间不多,因为给你媳妇儿的时间就不多,若是我们都没有等到那一天,我也不再瞒你,与其亲眼看她再一次被折腾死,我宁可送走她,动用王府所有能动用的力量,让她假死,然后努力隐瞒烟儿的行踪,以前我不愿意这样做是觉得不值得,但是她如今做成你姐姐的这件事,那就是我们王府的功臣,她就值得。”
“你下去吧,你与她或许情缘短暂,但她,的确是个好姑娘,能有一天好好相处,就与她好好相处一天吧。”刘老夫人说完,不等陈瑾瑜回话,就起身向里屋走去。
陈瑾瑜看着祖母的背影,忽然觉得以前高大严厉的祖母,身子佝偻了许多,倒真的像是一个老人了。
这个认知刚泛起来,陈瑾瑜嘴边就一阵苦涩。
怨么?怪么?最初好像是有的。
自己明明是她们最亲近的人,最该信任的人,可是她们都不肯。
可是,她们的顾虑也许是真的,自己的确还不够强,或者是,表现的还不够强。
那么,就证明给她们看,然后换得一次,真正的坦诚相待。
谢梵烟早晨起来,惬意而满足,只觉得一觉睡得安心安稳。可是等慢慢回过神来想起昨夜的一切时候,内心又是一阵惊悸。
再看到空荡荡的床铺,下意识的出去,得知陈瑾瑜早膳都未用早早离开的时候,心中那一块怅然更深。
看,悔的不止自己一个呢。
自己因为贪恋一时,说了不该说的。
而他呢,许下了无法完成的诺言,早晨后悔便不愿与自己相对了。
脂容脂玉不知谢梵烟心事,替谢梵烟梳妆完毕,谢梵烟草草用了早膳,有些心烦意乱,几次看向门边,希望看到一个身影,又不希望看到那个身影。
终于,不愿再纠结,谢梵烟出门散散心,因为有魏姑姑的缘故,就没有带脂容脂玉,谢梵烟内心并不希望很多人跟着自己摆排场,此时也不希望有脂容脂玉聒噪,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带着魏姑姑最好。
路上,在花园,慕容氏迎面走来,身后跟着几个丫鬟,慕容氏看到谢梵烟,忙走过来笑道:“可是巧了,我正想去并蒂苑找你呢,你大清早不好好在床上躺着,下来做什么,瑾瑜呢,他也真是的,不好好陪你,你怀着的可是他的长子呢。”
谢梵烟勉强的笑一笑,“他有事。”为了岔开慕容氏的话,便问道,“二婶找我何事?”
慕容氏笑着侧开身子,让出后面的视线,原来身后有两个丫鬟捧着一把琴,看起来油光雅致,一看就不凡。
“这是瑾瑜前些日子找我订制的,我可是托了娘家的关系才找到一个有名的琴师,让他亲自做的这一把琴,正要送去并蒂苑,这不,就见到你了,说明你和这琴真是有缘分。”说完拿过琴就送到谢梵烟怀里。
谢梵烟下意识的接住,想起陈瑾瑜那日酒醉摔碎姐姐的琴的场景,内心一动,这个琴,是他给自己赔礼的?
想着,心里不知怎么,泛起丝丝涟漪,已分不清那份甜蜜的感觉是自己的,还是那缕残魂的,只是似乎自己本身的确发生了什么变化,像是一下子有了力气,像是人一下子精神了许多。
与慕容氏又客气寒暄了一阵,谢梵烟抱着琴送慕容氏离开。
想起姐姐,想起昨夜,想起心中那些无法纾解的情怀,手里是自己最爱的乐器,谢梵烟索性随意在花园的石凳上坐下,将琴搁在石桌上,用手抚过一个个琴弦,发出清亮婉约的声音。
琴音琴色早就被调好,准确而美丽。
谢梵烟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仿佛可以吐尽心中烦闷,手下再次飞舞在琴弦上,慢慢弹奏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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