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教过老牛之后,白中元终于挖出了丁亮身上的那条隐藏极深的线,只是心情尚未激奋起来,转瞬便被忧虑所吞噬了。
首先,丁亮在眼皮在底下失踪了。
其次,失踪的时间节点太反常,如同何正的遇害一样,警方刚刚锁定嫌疑目标,便又陷入了被动之中。
再次,种种迹象表明,在丁亮失踪之前,接头来取三足洗碎片的人仍旧没有现身,他有没有撒谎呢?
最后,以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丁亮的失踪事件中不存在任何指向性的线索,追查起来难度极其之大。
相较于另外三点而言,白中元更担心的是“时间节点”,一次视作巧合也就罢了,两次的话是完全说不通的。稍加深想便能得出一个恐怖的结论,暗中有人在监视着警方的行动,并且处处做着针对性的部署。
“这个人会是谁,又是不是肉联厂的人?”来到楼外,白中元环视着或明或暗的厂区,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这让他不寒而栗!
……
丁亮负责肉联厂西区的部分生产线,从这里步行过去大约需要五分钟的时间,这算不得多远,可白中元还是觉得走的极为漫长。
“白队,穿过这间大厅,后面就是更衣间了。”
“有钥匙吗?”白中元担心柜子是锁起来的。
“别人问没有,白队问自然是有的。”
“有心了。”
进入更衣间,很容易便找到了153号柜子,从上面镶嵌的铭牌来看,正是属于丁亮的。柜门有一米左右的宽度,高度大约一米八左右,空间已然算不得小,就算是搁置全身衣物也没有丝毫问题。
“白队,现在打开吗?”见白中元盯着柜子皱眉不语,袁永超也不敢贸然动作。
“把钥匙给我。”
“这种事儿白队就不要客气了,举手之劳。”
“还是给我吧,处理这些我比较在行,你往后退退。”白中元有着两层顾虑,一个是怕袁永超破坏掉其中的痕迹,另外一个则是担心安全问题。根据谢江所言来看,丁亮十有八九是有问题的,保不齐就会动手脚。
取出手套,捏紧钥匙,旋转之中柜子中传来了咔哒的声响。深吸口气,白中元侧身轻轻拉开了柜门。默读几秒,没有任何异常发生,他这才挪动脚步来到了正前方,随后抬眼朝着里面看了去。
柜子总共有三层,上下两层的高度都是四十公分左右,应该是用来摆放洗漱用具、帽子和鞋子的,中间的高度大约一米,悬挂的衣架证明是用来放衣服的,奇怪的是整个柜子都显得空荡荡的,只有最上层摆放着两样东西。
相片和白花!
与那晚丁亮窃取三足洗碎片时采用的伪装一样,柜子里面摆放的相片也是黑白色的,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诡异。更令人琢磨不透的是照片前面摆放的白花,看起来栩栩如生,稍加碰触便能得知是白纸扎成的。
眼前的两样东西,让白中元疑窦丛生的同时又有了种不祥之感,如果在相片的前面燃上两炷香,再摆放几个装有饭菜水果的碗碟,完全可以视作是灵堂了,尤其是那张照片,跟遗像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有相框。
不安从心底升腾,白中元没敢有任何的放松,而是仔细将柜子的角角落落全部都搜寻了一遍,完全没有收获。
……
“白队,这照片和白花是什么意思?”袁永超的脸色有些难看,这与他所了解的某种祭祀之礼太相像了,所以尽管有些话不合时宜,还是故作不懂的问了出来,“这是有人咒丁主管,还是说他已经……”
白中元没有让他把话说完,因为这个时间点非常的敏感,很容易散出谣言,于是不答反问着:“你了解丁亮这个人吗?”
“不是很了解,也就是见面打个招呼的交情。”袁永超是个聪明人,没有再去理会之前的半截话。
“他很何正的关系怎么样?”
从案情征象上来看,丁亮很可能正在走何正遇害的那条老路,白中元必须想方设法获取更多的线索。
“表面上看起来一般,实际上我听说……”袁永超欲言又止。
“听说什么?”白中元嗅到了隐藏在后面的东西。
“听说他们私下的关系非常好。”
“你听谁说的?”这种关乎后续调查方向的事情,白中元还是要谨慎甄别的。
“很多人都这样说。”袁永超讪讪一笑,而后摆手,“当然也可能不是真的,白队不必太在意。”
“是孟超说的吧?”白中元可不会放弃,相反还做了更深一层的质问,“准确的说,是孟超让你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我的,这就是他派你来接待我的原因,并叮嘱你事后要把一切如实汇报给他对不对?”
“白队,我……”
袁永超一结巴,白中元便知道猜对了,于是进一步确认道:“其实我明白孟超的心思,无非是借着厂里发生的案子把何清源拖下水,只是有个问题我很费解,他为什么非要这样做,只是为了争权夺利?明人不说暗话,相较于销售来说生产这块确实油水少了些,也总好过于撕破了脸各自难受吧?”
“白队,您都知道了?”袁永超脸色一变。
“你觉得呢?”白中元故作高深。
袁永超毕竟年轻,而且白中元所言也确为事实,于是便摊了牌:“您说的没错,孟厂长的确有借命案打压何厂长的意思,真实原因并不是争权夺利,而是为了给他的外甥女讨个公道,其实他人还是不错的。”
“外甥女,讨公道?”白中元愈发的困惑了,这怎么还扯到家事上了。
“孟厂长的外甥女叫马雅,是何主任的前妻,这回您明白了吧?”
“还有这层关系?”这倒是出乎了白中元的预料,外勤的走访排查中并未提到这一点,莫非有隐情。
“千真万确,只是没几个人知道罢了。”袁永超开始做出解释。
……
孟超的姐姐叫孟兰,经历过当年的下岗潮后做起了小买卖,常年起早贪黑的劳作导致身体不堪重负,患上了大病。
那个时候,孟超只是肉联厂的一名小主管,手里多少有些存款,因为结婚在即所以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姐弟俩之间便生出了嫌隙。
当然,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出在了传话人身上。孟超的姐夫张勇干别的没能耐,挑拨离间、嚼舌根子这种事倒是能人所之不能。
两家的关系交恶之后,孟兰的病情也开始了恶化,最终因为掏不起治疗费撒手而去,至死都没能原谅孟超。
那年,马雅刚刚上初一,正处青春叛逆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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