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自然有钱珍珍带来的托儿,此刻躲在人群中,又阴阳怪气地叫道:“竟是看不得大家穿便宜又好看的衣裳么?只想着搜刮民脂民膏,充实自己的腰包,连别人做好事都不肯,一味想着打压,呸!”
随即,人群中又响起几声不屑的“呸”声。
陆掌柜的身后,花蕊抬首往人群中瞧去,只见说话的人分散在不同地方,微微皱起眉头。想了想,拉过陆掌柜的一个小伙计,对他嘱咐几句。却是隐隐感觉今日有些不妙,叫那小伙计快些去报给凤瑶。
而后,花蕊上前一步,站在陆掌柜身边,说道:“此言差矣。我们夫人一直告诉我们说,有生意大家一起做,有好东西大家一起分享。咱们城里这么多人,都喜欢我们夫人设计出来的衣裳,夫人和我们都很高兴。”
“然而,又因为人太多,我们的绣娘做不过来,只觉着十分苦恼。如今既然秋棠苑帮着我们一起,让大家都能穿上我们凤栩阁的衣裳,这是实实在在的好事,我们怎么会打压?”
这一番清清楚楚的话说出,人群中的哗声便小了一些。
钱珍珍也不禁皱起眉头,只觉得花蕊的语气虽柔,然而字字句句都不好听。什么叫“大家都能穿上凤栩阁的衣裳”?明明是自秋棠苑卖出,应该叫做秋棠苑的衣裳好吗?
然而不等她开口反驳,只听花蕊又道:“若说我们有心打压秋棠苑,可是秋棠苑都已经卖了几日,我们什么时候‘上门闹过’?”
“上门闹过”几个字,被花蕊咬得微重,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一圈,又道:“并没有吧?反倒是木氏,带着一群手里提着棍棒的家丁,进来我们凤栩阁。当事人除了我们和木氏,便只有陆掌柜。陆掌柜方才已经将事情真相道出,找事的人,不是我们,是秋棠苑的木氏。”
“你——”钱珍珍此刻气得脸孔都有些扭曲了,却是没有料到,这个不吭声不显眼的花蕊,竟然同炮仗脾气花芯格外不同,而是工于心计。
她心念飞快转动,很快开口道:“陆掌柜分明是向着凤栩阁说话,还有什么可质疑的?时至如今,无忧坊连成衣也不做了,整日带着小伙计来你们凤记帮忙,若说他没有拿你们的好处,谁信?傻子才不理自家的生意,去给别人帮忙吧?既然如此,他向着你们说话,还用得着怀疑么?”
说着,不去理就要开口辩解的陆掌柜,转过身面对众人,放下一直捂着左脸的手,说道:“大家瞧瞧,她都把我的脸打成这样了,还在言词凿凿地辩驳,不是撒谎是什么?”
众人看见她的脸,不由得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钱珍珍的左脸上,斜着一道小指粗细的血痕,殷红殷红的。布在她洁白的肌肤上,格外触目惊心。
便有人忍不住道:“花芯姑娘,你下手怎可如此狠毒?”
谁也没注意,钱珍珍的眼中闪过一抹得意,左手悄悄收进了袖子里。
花芯没看见钱珍珍的脸,闻言气道:“我何时打着她了?你们听她狡辩?”
人群中便响起摇头叹息声,也有人怒道:“木氏,你便转过脸去,叫她看看你脸上的伤,看她还如何睁眼说瞎话?”
钱珍珍闻言便转过身去,将受伤的左脸露了出来。
凤栩阁的门口,花芯等人看见这一道伤疤,不由得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随即,花芯的脑中闪过一道白光,猛地想了起来,指着钱珍珍道:“她的脸上,这伤早便有了,乃是半个月前就有了,绝不是我打的!”
钱珍珍的眼中,得意与轻蔑更浓了。不错,这便是半个月前,被慕容熙儿抽出来的伤痕。直到如今,那伤痂尚未掉落。
今日钱珍珍出门之前,特意用纱布贴上了。带着人来到凤栩阁,使计激怒花芯,叫她对自己出手。等到花芯的巴掌快打到她时,便偏头躲过,同时左手抬起,撕下纱布,又将早就准备好的浸透鸡血的纱布,飞快在伤痂上擦了一下。骇人的伤势,顿时就营造出来了。
那日,臭丫头居然敢毁了她的脸,钱珍珍一想起来就恨得不行,却始终找不出人来。想起慕容熙儿跟凤瑶交好,且凤栩阁的生意做得如此令人眼红,于是一条条毒计便使了出来。胆敢得罪她的人,还不曾出生呢!
于是,在花芯喊出这句话后,钱珍珍便低下了头,做出一副气愤委屈得说不出话来的模样。
顿时,便有人替她出头道:“花芯姑娘,竟不知你秀丽如兰的面孔下,怎的生了如此一颗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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