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凌厉的北风吹得竹林哗哗作响,窗棂时不时的被风卷起的石子敲打。
屋里地龙燃的格外热,不免让人有些烦躁,白梨梨只着里衣尚且冒汗,干脆卷起袖子敞开怀,坐在烛火旁翻看杂书。
她不习惯别人伺候,早早的遣了宫女去休息,连粉黛也没留下。
她是喜欢看书的,要不然也不会找藏书阁的活计。回想那时,虽然只是个小掌事,可是过的自在逍遥。每日里除了必须干的一丁点儿活计,其余时间都泡在藏书阁里埋头看书,还有粉黛时不时从御膳房带出来的糕点。
那小日子,啧啧……再也回不去了。
案几上的小小金质香炉十分玲珑喜人,藏身荷叶下的一对童子嬉笑俏皮,手中一只扭着腰的大鱼似是要翻腾进水里。
张大的鱼嘴上方香气袅袅,沁人心脾,正是魅香。
今日晌午,屋里侍候的宫女嫦兰献宝般问她要不要点上这味香,说是极难得的。
点,怎么不点!
香气淡雅,略带一丝甜,好似以前山中秋日里的山梨子。
咬一口,脆甜脆甜的。
爹与师兄不知好否,天下虽乱,可凭他们的本事找一处安静地也不难。若没有师兄暗中相助,只怕是很难活到今天。
那次山中迷了路,几十只狼围坐在树下等她掉下来,她背上满是凉汗,想着自己跳下山崖摔死也比被狼群撕咬入腹的强。
是师兄寻到了她……
想想在山上那段日子,孤苦伶仃,唯一的温暖便是来自师兄——白少启。
师兄看似冷漠,可是对她暖暖的,眸中有怜悯,有怜惜。
白庄责罚她不准吃饭,是师兄暗中给她送的饭。她委屈难耐,自嘲道:“我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野孩子。”
师兄目中怜悯更胜,揽她入怀:“阿梨,莫要轻贱自己,你母亲是高门大户的贵女,才华天下无双。”
高门贵女么?天下无双么?
那白庄为何说她娘贱妇,为何骂她是贱种?!她娘……是否还在人世呢!
她问娘是谁,师兄目光黯淡下来,摇头不知。
是真的不知么?
白梨梨越发烦躁,将书扣在案几上,起身立于窗前。推开窗,冷风刹那间袭遍全身,头脑渐渐清醒。
窗外夜色幽蓝,几颗星星挂在远处天际,隐隐约约闪着光芒。不远处的竹林在夜色下随风摇摆,似是里面藏着可怕的黑暗力量。
屋里不再那么燥热,鼻腔也透气了些,白梨梨准备关窗就寝。
突然,外边横出一只大手扣住窗棂,白梨梨吓了一跳,猛地拉紧窗子,眼看着那只大手被挤住四根手指头。
白梨梨拔下头上的长簪子,透过窗纸猛地戳向外面的刺客,只听外面的人闷哼一声,低声喝道:“大胆女匪,胆敢谋杀皇帝。”
耶?大侠?
白梨梨手一抖一松,金簪被外面“大侠”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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