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睿说的话,夏景臣都记得,只是看着白承泽,这人正一脸关切地跟自己说着话,他们相识了这些年,夏景臣没办法去相信上官睿的话。
“睡吧,”白承泽扶着夏景臣躺下了,说:“一会儿药熬了,你一定要喝。”
夏景臣躺下后就把眼一闭,上官睿的话让他心乱,这种心乱又让夏景臣觉得自己这样对不住白承泽这些年来对他的扶持和照顾。心绪乱成一团的夏景臣这会儿只能是闭眼装睡,暂时面对不了白承泽。
白承泽放轻脚步走出夏景臣的寝帐之后,就看见林兆躬着身给自己行礼。“你在这儿照顾景臣吧,”白承泽小声跟林兆道:“不要让人来打扰他。”
“是,”林兆应声道。
林兆明白白承泽的意思,“席琰”的寝帐被烧了之后,席家军中不可能没人怀疑席琰的事,把夏景臣稳住,对稳住席家军是最大的帮助。
“他的病情若是有反复,速来报我,”白承泽又嘱咐了林兆一句。
“末将遵命,”林兆领命道。
白承泽回到自己的帐中之后,坐在桌案之后的靠背椅上,手抚着额头,脸上露出几丝疲态来。
白登给白承泽送了泡着几粒红枣的清茶来,看一眼白承泽的神情,小声道:“爷,上官睿他们往云霄关跑了,会不会坏爷的事啊?”
白承泽看了白登一眼。
白登忙自己掌了一下嘴,说:“奴才多嘴。”
“他们只要不往落月谷以北走,随便他们去哪里都可以,”白承泽却又跟白登说道。
白登想了想白承泽的话,落月谷以北那就是中原,只要上官睿那帮人不入中原就可以了?“爷,”白登说:“上官睿见到圣上后,谁知道他会说什么呢?”
“他当然会说实话,”白承泽道:“我带兵离开息龙山谷,你觉得我跟我父皇还能做父子了吗?”
白登惊得一缩脖子。
“我父皇在解了云霄关之危前,不会有精力来理会我的,”白承泽小声道:“不过等他解了云霄关之危,以他现在的身体,我父皇不会活着来见我了。”
白登看白承泽说这话时像是自言自语,不像是在跟自己说话,马上就当自己不存在一般,低头站立,看都不敢看白承泽一眼。
白承泽喝了几口水,将一颗已经泡开了的干红枣吃进了嘴里,突然就是一笑,说:“我小瞧这个上官睿了。”
白登这才接白承泽的话道:“爷,这次是上官睿走运。”
“走运?”白承泽道:“你知道他这一把火烧了多少钱下去吗?”
白登摇了摇头。
“我想他是昨天白天才决定要走的,”白承泽道:“所以他给卫国军每人分发了十天的口粮。”
白登以为白承泽是在懊恼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他没想到上官睿是要带兵出走的事,忙道:“爷,谁能想到上官睿敢把他们卫国军的家底都烧了啊,他这一把火倒是烧得痛快,他大哥为这点家底还不知道费了多少力气呢。”
“你懂什么,”白承泽看着白登摇了摇头,“他说走就走,他不准备,我就不会有防备,这才是他能带着兵冲出落月谷的原因。”
白登说:“夏将军要是不落到上官睿的手里,卫国军也冲不出去啊。”
“有了防备,我怎么可能还会让夏景臣去侍疾?”白承泽手指点了点桌案,“他竟然还能忍着不杀夏景臣。”
白登压低了声音跟白承泽说:“爷,真不想再留夏将军,爷可以自己派人手去啊。”
“你怎么知道席家军里不会有人跟着去?”白承泽问白登道:“数十万的卫国军出谷,混进去几个席家军的人,这不是不可能的事。”
白登没话说了。
白承泽看着白登道:“你给我记住,夏景臣绝对不可以伤在我的手里,你要是私下行动,不要怪我对你不留情面。”
白登忙就跪地跟白承泽说:“爷,奴才不敢。”
“去通知在路上的那些人,”白承泽命白登道:“让他们不要阻这支卫国军,让他们去云霄关。”
“是,奴才这就去办这事儿,”白登应声道。
“出去,”白承泽又说了一句。
白登从地上爬起来,退了出去。
白承泽把枣核吐在了手心里,把玩了一下这枚枣核,冷冷地说了一句:“十天的口粮,上官睿,等你十天之后赶到云霄关,也不过是拿你的命去填云霄关那个坟场罢了。”
此时云霄关里的人,对于落月谷这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天光放亮之后,在城楼上守了一夜的上官勇,从老六子的手里接过了一碗热汤,尝了一口后,说:“马肉?”
老六子点了点头,看了看左右,跟上官勇小声道:“侯爷,听说城里的猪羊已经没几头了,风大将军下了令,那些都得留着给圣上用。”
上官勇又喝了一口马肉汤,他不是个挑嘴的人,一碗汤,一块马肉,没费事就下肚了,在城楼上冻了一夜的身体,这才有了一点暖和劲。
老六子说:“侯爷,你还要吗?我再去给你盛一碗来?”
上官勇摇了摇头,说:“这又是战马?”
“不知道啊,”老六子说:“兴许是在从城里哪户人家收过来的。”
上官勇看一眼城外快跟云霄关齐高的土堆,上官勇现在连叹气的心情都欠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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